楔子(1 / 1)

彼河支流流經天界,魔界,冥界,彙於冥界深處成川,故名三途,此川名為忘川。光曆23年,冥界三途河畔生花,紅,無葉,名彼岸,又作曼珠。——《冥界·三途》

骨婆婆記得,彼岸盛開的那天,冥界下起了大雨,雷雨夾雜著閃電,傾瀉般洗刷著冥界的一切,三途水在暴雨的侵襲下染成了黑色,河水暴漲,如放出囚牢的凶獸,咆哮著向前奔湧而去。她守在自己的茅屋內,看著剛盛開的彼岸被暴雨摧殘,不複平時的妖冶與自負,隻剩狼狽,殷紅的花瓣被一片片打下,豆大的雨點似乎還不滿足,又向它漆黑的莖襲去,它努力地挺直腰杆,但天公好像與它作對一般,雨越下越大,砸在地上足以砸出一個小水坑。骨婆婆有心去為它遮一遮雨,奈何心有餘而力不足。

就當骨婆婆以為花莖要被打彎時,雨幕中,一個光球打在了奄奄一息的花莖上,撐起了一個小小的光罩,將雨擋在了外麵。一道白色的身影緩緩蹲下身,纖纖玉手輕撫光罩內殘敗的花,指尖流動的靈力輸入花蕊中,歪斜的枝幹被修複,花瓣重新舒展,重回了原本妖冶的模樣。那人輕捧起光球,連帶著裏麵的彼岸,盈盈一躍,坐在身旁的靈鹿背上,朝骨婆婆的茅屋走去。骨婆婆見狀,忙打開門,將人迎了進去。

“麻煩您了。”一道溫柔的女聲傳入骨婆婆的耳裏。

“不,我還要謝謝你救了冥界唯一的花。”藉著亮光,骨婆婆才算看清來人的模樣,三千墨發用一根發帶高高束在腦後,當中又斜簪著一根樣式奇怪的木簪,膚若凝脂,一雙眼睛似一汪湖水,波瀾不驚中似有洞察人心的能力,一襲白衣勝雪纖塵不染,寧靜得似與世俗的喧囂無關。骨婆婆暗自咂舌此人的靈力之高,因為隻有很強的靈力護體,才能在如此大雨中毫不狼狽。

“婆婆,我看這花生在三途,多多少少沾染了三界的靈氣,但不夠純淨,我剛剛為它輸了些淨靈,可以有所淨化,還請您這段時間幫忙著照看,早日化人,也算我為冥界添了抹生氣。”那女孩淡淡地說。骨婆婆鄭重的點了點頭。

“姑娘,我看你靈力不凡,獨自一人來冥界做什麼?”骨婆婆問道。

“我來找故人,”說著,她抽出發間的木簪,遞給骨婆婆,“來找它的主人。”

迎著光,骨婆婆摩挲著木簪,通體純黑的烏木上有火靈刻出的紋路,簪尾墜著一片碎玉,再無其他裝飾。

將木簪還給女孩,骨婆婆說:“姑娘,人死後魂魄歸於萬物之靈投入輪回,肉體歸於天地之滋,冥界是大多數靈族和妖族居住的地方,並非人界話本子裏說收魂邀魄的地方,你雖身為人族,但作為靈師,怎麼會不知道這些。”

“婆婆,我並非不知,”女孩低下頭,眼裏露出不明的情緒,“我已經找過了,而且我也找到她了,那隻木簪您先留著吧,等她足夠強的那一天,請您幫我交給她。”說著,女孩的目光看向靜靜開放的彼岸,手中的木簪放在桌上。

雨停了。

女孩推開木門,骨婆婆緊隨其後,走出門來,靈鹿乖巧地站在門外,等候著自己的主人,女孩輕輕地撫摸著靈鹿的鼻子。骨婆婆卻被靈鹿額角淡藍色的雲朵紋飾吸引。

這紋飾是…雲鹿!

那這女孩是…。

骨婆婆驚異地看向女孩,答案就在嘴邊,女孩似看破了婆婆的心意,笑著搖搖頭:“三百多年過去了,往事不必再提。”

說罷,跳上靈鹿,向遠方奔馳而去,隻留下一句話:“彼岸化人後,就叫曼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