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
山間處處飄著花香,花間一女子衣袂飄飄,墨發飛舞。男子遠遠的站在那花海的邊緣看著那靈動的身影。
“無心……”
他遠遠的喚上了一聲,女子回眸,眼裏盛著笑意,一時間連花都失去了神采。女子踏著這春意穿梭在花海之中,一步步的走向男子。
“怎麼回來的這麼早?”
“想你了,自是回來的早了。”
男子邊說邊提起了手上獵來的野兔。
“琯祁。你是越來越貧了。”
女子笑道。
“允兒也該回來了,還是早些回去吧。”
男子伴著女子的身影消失在了傍晚的霞光中。
去年秋天的那場宮變……那幾乎燒盡了半邊天的大火……那個無言的離去,一切都和安排好的一樣,隻有墨蓮,也就是現在站在這裏的司無心知道是怎麼回事,一切都發生的太突然還沒來得及思考就匆匆的進入了結尾,一切都不在意料之中。那日……
“墨蓮,事到如今,真相已經不重要了。但是我還是要告訴你真相,不管你是否真的能接受,但是這一切都是真的。”
事後尉遲將一切都告訴了墨蓮,墨蓮得知事情真相後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她說,父親說過,為王者為天下,所以為了這天下做的一切都是對的,即便血流成河。所以墨蓮在得知真相之後選擇了離開,不是因為別的,隻是因為她不明白為什麼隻有天下才是最重要的,父親死了,家被抄了,隻留她一人,卻還要因為一句“為了天下”而放棄複仇,放棄這一切。她不愛這束縛住一切唯有權利的皇宮,她沒法當作一切都沒有發生的樣子去麵對左棠,她愛他卻不代表她要為了這個而愛上這片土地,愛上這束縛住一切的地方。
南疆收複之後,尉遲就命人尋到了解蠱的藥送到了琯祁手裏。墨蓮離宮之後就被琯祁尋到了,南疆蠱術有名這藥自然也是神奇的很,僅僅隻是一個冬季,墨蓮就恢複了起來,除了眼睛顏色與常人比略有些暗淡以外並沒有任何的異處。尉遲放了司允,墨蓮以司無心的身份開始了新的生活,她告知了司允他的真實身份,告訴他了他娘親的死,她以為司允會哭,可是……
“娘,我早就記起來了,我沒說是因為我怕你要趕我走。我知道我娘親已經去世了,我不記得她怎去世的,那時我還太小。”
墨蓮撫摸著他的頭說,隻要你願意,我可以一直是你的娘親。對於兩個失去家庭的人來說可以相互的依偎是多麼的幸運。
後來司允被送去了學堂,無心和琯祁生活在了一起。不關乎愛情,也與愧疚無關,隻是單純的開始習慣一起生活,也許對於琯祁來說這是一種保護與愛慕,對於無心來說隻是單純的陪伴。
他們在一起生活,慢慢的開始習慣了。就像是正常的夫妻一樣。時間久了也沒覺得會有什麼尷尬了。
每年落雪之前,他們都會帶著穀中還未凋謝的花去尉遲的皇陵前探上一次。人死了也就沒有仇恨了。隻剩下一片蒼茫的白雪了,被掩埋被遮蓋……
事隔多年,他們又拿著山間的野花走到了皇陵前。陵前依舊打掃的很是幹淨,一個看上去有些蒼老的人正打掃著,墨蓮上前看去正是那主事公公。
頭些年因為左棠的搜尋,他們一直都沒有出過山,後來來過幾次聽那主事公公說起過。聖上一出生就由自己看護著,自己雖然隻是個閹人,卻還是有心的,聖上的痛苦自己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可自己隻是一個奴才……對於尉遲,他一直都稱作聖上,也許在他眼裏聖上隻有尉遲一人。
看著墓前的寂靜,卻依舊幹淨。有那麼一瞬間,墨蓮感覺又回到了初見時……白駒過隙,已經陰陽相隔了……
祭拜過尉遲,他們剛要離去就聽見身後傳來了一絲聲音。兩人雙雙回頭,看見一個身影背光而立……龍袍加身……臉上七顆黑星……這一眼恍如隔世,墨蓮呆在了原地。還是琯祁反應快一下子拉著墨蓮跪了下來。
“草民拜見聖上,聖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左棠一見這情景,想說的話都被堵了回來,愣在了原地一拍,才輕聲道。
“免禮吧。”
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顯得較平靜。
“草民先行告退。”
琯祁看著一直低頭不語的司無心沒有再說什麼。牽起了她的手,躬身繞開了左棠……
拉著墨蓮從左棠身邊走過的一刹那……
“這麼多年……看你過著好,我也就放心了。”
墨蓮的心一顫,閉上了眼,任由琯祁將她拉離了左棠的身邊。最終都沒有回頭再看上一眼。
就這樣吧……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