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半紅透了天(2 / 2)

陌涼站起身,不顧紀飛的失態,則是慢條斯理地拿起桌上的口罩,熟練地戴起,有種久違的感覺,就好像當初,自己仍然是一個人人唾棄的小病秧子,被囚禁在一個叫醫院,勝似煉獄的地方。

那裏沒有自己喜愛的鮮豔色,有的隻是單一的白色,被賦予聖神天使象征的色彩,但在他眼中,卻格外可憐,就如同身著寬大病服的自己,隻能靜靜地呆在醫院的窗口,微眯著眼看著藍天,這唯一特別的色彩,偶有三三兩兩的鳥兒滑翔於藍天下,他竟會可笑的奢望自己會在一不留神間變成鳥兒,飛出窗戶,於是,就這麼百無聊賴地駐於窗前遲遲的幻想著。

日盼夜盼,盼來了第一位朋友。記憶中的她,一身橙色小洋裝,微卷的長發自然垂下,上端一束青絲被一條粉色發帶挽成公主頭式樣,那時,他就想,她是小鳥兒變成的,是來和自己玩的嗎?

她似乎有些怕生,那怯色的模樣像極了受驚嚇的小鳥兒。但許是她和自己呆了一上午,她覺著自己不會傷害她,便大著膽走過來,害羞地伸出手,懦懦地介紹自己,而他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喜感給驚昏了頭,沒有理會她,呆愣地望著她,目光毫無焦距。她怔了怔,又重新介紹了自己一遍,許是以為他的腦子有點問題,便膽子更大了,她忘卻了自己是病人的身份,反倒安慰起他。她小跑過去,拿出自己最珍愛的東西給他看,那是一張相片——

相片中,少女渾身天藍,好像把整個藍天都穿在了身上。她紮著兩個羊角辯,笑得格外開懷,麵若白雲飄柔的臉也深深鑲了兩點暈紅,嘴角裂開的弧度,似乎是彩虹的幅度。大大的眼睛似乎盛了滿滿一捧水,清澈見底。看著看著,就覺著格外舒心。他嘴角揚起,第一次主動開口,問眼前的小女孩兒:“她是誰?”小女孩兒得意笑了笑,眉飛色舞講起自己的妹妹,他的腦海便定在了這名藍天般美好的女孩兒身上,他那時候隻知道,她叫姚西夏,但還是無可厚非喜歡上了藍天般美妙的女孩兒。

陌涼緩過神,望著已調整好自己心態的紀飛,溫和一笑,便匆匆離開,心裏莫名有些慌亂,總是感覺內心不安,似乎有一些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但還是耐著性子往姚西穎那邊趕去。他知道自己非去不可,因為姚西穎是自己唯一真心相待的朋友,得此一朋友足矣。

趕到許願池那邊,已將近黃昏,晚霞紅透了半邊天,夕陽餘暉似聖母瑪利亞般悉數全權被跪坐在許願池旁的少女攬去,少女似乎著了一條晚霞織成的衣裙,她懶懶投過一眼,目光像是一團漩渦般,看不清圓心點。她略有些疑慮,但看到他手中的手機時,趕緊站起身,揮了揮手:“紀飛!”

明明很想點清她,但還是礙著他對紀飛的許諾,往上拉了拉口罩,似乎想要將自己所有的愧疚都深藏在這個白色口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