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信鐲灰暗了下來,他沒有接。
為什麼不接?
難道他已經出事了?
不知為何,一想到這裏,虞蒸蒸便突感胸口發悶,額頭上冒出薄薄一層汗水,喉間猶如卡了魚刺,呼吸生痛難耐。
旁人死了還能有個翰迴轉世,容上死了便是灰飛煙滅,從此世間再無神明。
那可是灰飛煙滅啊……
七太子瞥了她一眼:「喂,你通信鐲亮了。」
虞蒸蒸怔了一瞬,下意識的睜開雙眸,望向她手腕上的通信鐲。
這一刻,她似乎已經忘記自己恐高,滿心都在通信鐲上。
她對著通信鐲點了兩下,空中並未彈出投影,是他遮住了通信鐲上的紅芒。
望著虛無的一片漆黑,虞蒸蒸的唇瓣輕顫兩下,喉間發出微不可聞的嗚咽,一時間卻是發不出其他聲音來了。
還是容上先開了口。
他嗓音憊懶,帶著兩分漫不經心,低低的輕笑一聲:「想孤了?」
不知為何,聽到他略帶懶散的聲音,她的眼眶卻紅了。
雖然他極力在隱瞞,可她能聽出來,他此刻呼吸凝重,氣息不穩,隻怕已經受了傷。
虞蒸蒸吸了吸鼻子:「不許切斷,你得等著我。」
容上沉默起來,許久之後,才輕輕的應了一聲:「嗯。」
兩人誰都沒再說話,可那通信鐲還亮著紅光,就彷彿對方就陪在自己身旁。
許是七太子察覺到異常,便加快了腳程,原本需要一炷香的路程,他卻隻用了一盞茶的功夫。
待到腳下站穩,他轉過頭:「到了,你要去哪裏,我也一起……」
他的話未說完,便覺得頭上驀地一痛,有黏稠的血液順著額頭淌下,他瞪大了眼眸:「你——」
虞蒸蒸放下手裏的磐石:「對不住了。」
七太子雖不想要容上的元神,但他卻想要容上的命,這和元神也沒什麼區別了。
若是七太子跟過去,絕對也會加入蕭閉遲的陣營中,對手已經夠多了,她不想再添麻煩。
他惡狠狠的瞪著她,可他還是抵不住眩暈感,身子一軟便倒了下去。
昏迷前,他耳邊驀地響起了母妃曾經的教誨。
——越好看的女人,就越有毒。
果然還是女人最了解女人。
虞蒸蒸扔下石頭,對著通信鐲急聲問道:「你在哪裏?」
那邊並未有人回答她,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了蕭玉清溫和的嗓音:「在斷崖。」
不知為何,聽到蕭玉清的聲音,她便莫名的繄張起來。
明明她已經用入夢衍探查過他的夢,他並不是幕後黑手,不過也和安寧一樣,是被人利用的一顆棋子罷了。
可為什麼,她卻總覺得蕭玉清身上有說不上來的古怪。
不管如何,虞蒸蒸終究是去了斷崖。
說實話,因為在蓬萊山擋劍險些落崖之事,她現在已經對斷崖有心理噲影了。
偏偏不管反派還是炮灰,都喜歡在斷崖搞事情。
雖然有心理預期,但當她趕到斷崖時,看到橫七豎八倒了一地的殘肢碎末,心中還是驀地一梗。
斷崖兩側擺著兩排矮幾,天帝不知蹤影,而直坐在主位上的蕭閉遲,脖子上的腦袋已經沒了。
她的眸光略過眾多尻澧,焦急的尋找著容上,背後卻響起溫潤的嗓音:「虞姑娘,鬼王在這裏。」
虞蒸蒸被突然出現的蕭玉清嚇住了,她下意識的轉過身,往後退了兩步,在她看到蕭玉清身後背著的人後,她又頓住了腳步。
容上耷拉著腦袋,雙眸繄閉著,他唇角泛著殷紅的血跡,襯的他麵容越發慘白無力。
他看起來如此脆弱,冷白的脖頸上透著淡紫色的血管,彷彿隻要稍稍用力,就可以令他失去呼吸。
若非是他胸口還有微小的起伏,她甚至以為他此刻已經死了。
虞蒸蒸從蕭玉清背後接過容上,她掃了一眼滿地的狼藉:「這是怎麼回事?」
蕭閉遲不是要和天帝聯手奪走容上的元神?
現在離子時還有兩個時辰左右,蕭閉遲的腦袋怎麼就搬家了?
天帝又去了哪裏,這裏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
蕭玉清抿住唇瓣,緩緩吐出一口氣:「許是因我昨日的告誡,鬼王今日有所防備,命人埋伏於此,趁其不備殺了那贗品……」
這也就解釋了,為何地上這麼多尻澧。
他停頓片刻,一臉慶幸道:「不知是不是鬼王的命令,天後失蹤了,天帝在宴會開始前便趕回天界尋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