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鬆了一口氣,可卻還覺得心口猶如一塊大石,重重的壓著,令我難以喘息。
顧宅很古樸,山石清泉,琳琅滿目。這就像是古代的將軍府一般,門口有兩隻嚇人的石獅子。我看著石獅子的眼睛,忍不住有些心虛。
顧博生牽了我的手,笑著敲了門。走出來一位穿著中山裝的男人,大約六十歲的樣子,卻相當精神矍鑠。看到顧博生,這男人眼前一亮:“少爺!”
少爺?這稱呼真的是有夠奇怪的。這一切,都像是穿越了一般。可我玩笑歸玩笑,卻從麵前男人對顧博生的稱呼中能夠感覺出來,顧宅,真的是家大業大。
“蘇伯伯。”顧博生笑了起來:“好久不見,您還是這麼精神。”
那個被稱作蘇伯伯的中年男人聽顧博生這麼說,臉上的表情忍不住帶了幾分嗔怪:“少爺,您現在還有這樣的心情和我寒暄?我多少年沒有見您了?有五六年了吧?過年的時候您也不回來,您知道老爺這心裏多傷心嗎?”
“蘇伯伯,我這不是回來了嗎?”像是擔心蘇伯伯會說更加過分的話,顧博生立刻打斷了麵前的老人。
蘇伯伯有些尷尬,看了我一眼:“這是?”他其實早就看到了我,隻是忙著和顧博生寒暄,就沒有時間來搭理我。
“您好。”我對著他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這是我的未婚妻。”顧博生的膽子,比我想的還要大。
蘇伯伯聞言愣在原地,上下打量我一眼,這眼神令我不安。可他到底是懂的規矩,立刻收斂了目光,看著顧博生的笑容裏卻盡是苦澀。
這還沒有見到顧爸爸,我就感受到了不被歡迎。那剩下的路,該多難走。
“我爸在家嗎?”顧博生倒是沒有管蘇伯伯那擔憂的眼神,徑直開口問道。
顧伯伯頓了一下,立刻回答:“在,在!老爺和夫人都想您想瘋了。來,我先為您說一聲……”
“不用了,蘇伯伯,你帶著我去吧。這麼多年沒回來,我總覺得在自己家裏,像是會迷路一樣。”顧博生說著自我調侃的話,可我看著他眼神裏在這個時候看起來,卻是相當的冷漠,沒有一絲溫度。
蘇伯伯僵在了原地,看向我的眼神裏有幾分顧慮。顧博生卻不管不問的牽起我的手,笑著說:“蘇伯伯,帶路吧。”
這個老人沒有可以拒絕的理由,隻好任由顧博生牽著我,邁入了顧宅。
我有些尷尬,想要掙脫。顧博生目不斜視隻是看著前方,可握住我的手,卻一直不舍得放。見我掙紮的厲害了,他才無奈的看我:“程靜,別鬧。”
我沒有鬧,我隻是覺得尷尬。我走在這青石板路上,能夠感覺到自己這這種地方格格不入。這裏的每一棵花草,都像是對我說不歡迎我一般。
我很尷尬,我覺得無所適從。
顧博生像是看到了我眼神裏的擔憂,卻隻能無奈的看我,神情裏帶著幾分寵溺:“程靜,信我。”
我沒有選擇,隻能點頭。可我知道,我將要麵對的是什麼。這個蘇伯伯,應該是看著顧博生長大的人吧。這樣的人,也應該跟在顧爸爸身邊很久了。他看向我的眼神都那麼顧慮,自然是知道顧媽媽不會喜歡我這樣的。
我將要麵對的,是暴風狂雨。可顧博生知道嗎?應該是知道的吧。
否則現在顧博生握著我的手的那隻手,為什麼一直在出汗?他覺得緊張嗎?
繞來繞去之後,我們才終於算是看到了住房。穿過了朱漆長廊,蘇伯伯站在原地,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顧博生對蘇伯伯說了謝謝,帶著我朝著麵前走了過去。我開始膽戰心驚,總覺得有什麼可怕的事情等著自己。
但當我走進茶廳,看到裏麵坐的人的時候,卻如遭雷擊,當即愣在了原地。
陸盡岩,我從來沒有想過,我會以這樣的姿態,再次見到他。他坐在茶廳上首,旁邊是顧雅清。我沒有去看顧雅清此時看向我的神情裏,是否充滿了厭惡。我隻看到陸盡岩分明看到我,卻又冷漠的低了頭,對我視而不見。
這一瞬間,我心如刀絞。
嗬嗬,我們果然早就成為了過去,我為什麼還在對陸盡岩抱著奢望?何況此時我的手,還被另外一個男人握在手心。
顧博生見到陸盡岩,立刻用力握緊我的手,像是擔心我會離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