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瘋狂大笑著,滿頭束冠的長發不知為何就忽然散開,變得麵目獰猙,可是可怖。馬小雅怔怔看著他,忽然明白,歇斯底裏一聲吼,“宮祈佑!你跟飛花宮是一夥的是不是?是你殺了我的兒子,是你讓餘墨殺了我的兒子,我殺了你!殺了你!”
瘋一般撲過去,緊緊掐著宮祈佑的脖子,泛紅的雙眼,像是護犢的母獸,那是刻骨銘聲的不共戴天之恨!
馬小雅掐著,掐著,把吃奶的力氣都使了出來。
宮祈玉臉冒冷汗的叫著,“小雅,你醒醒,快醒醒!”
她胡亂揮動的雙手,被他抓在掌心,卻沒防備這小妮子,卻猛然一睜眼,直接就掐脖子了。
唔!
這到底鬧得是哪一出啊!
宮祈玉眉色擰起,“小雅!”
他再叫一聲,忙忙扯下這女人的手,又伸指在她額頭一點,頓時,嚎聲沒有了,耳邊清靜了。
漸漸的,女人泛紅的雙眼慢慢有了焦距,她愣愣看著一身白衣如仙的宮祈玉,像是做夢仍舊未醒一般,“阿玉?你怎麼也會在這裏?難道我死了,你也跟著殉情了?”
宮祈玉臉黑,輕拍她一記,“傻丫頭,剛醒來就說傻話,本王若是真的殉情了,也得先把你扯回來!”
說著說著,眼眶就微微發了紅,馬小雅眨眨眼再眨眨眼,遲疑的伸手拉著他的袖子不放開,“爺?”
這樣一副楚楚可憐的小模樣啊,宮祈玉滿腔憐惜憋在肚裏,頓時就不知道該如何表達了。
他哭笑不得看著她,“爺?”
眉梢挑起,輕輕一聲,光風霽月的容顏雖然疲憊,但更多的卻是無奈與寵溺。馬小雅一下子便覺得心頭暖意融融,仿似剛從冰天雪地的極寒之地,重新回到人間一般。
“宮祈玉?你……真是的你嗎?”
她眼神從迷茫,到委屈,到漸漸的半信半疑,再到現在的驟然一亮,掙紮著起身就要往前撲。
而直到這時,馬小雅才真正有一種感覺,她是真的,宮祈玉也是真的,她不是在做夢,更不是在說傻話,宮祈玉,是真的把她活生生給救回來了!
嗚!
嗓音裏一聲哽咽,撲過去就哭,宮祈玉忙不迭抱了她,萬般無奈的低低責罵一聲,“傻妞兒,這風風火火的性子,什麼時候能改?眼看著本王就在這裏,還這麼衝動,萬一再磕著碰著了怎麼辦?”
心裏,卻有種酸酸的痛。
一直以為這丫頭,不管什麼境地,都能將自己照顧得很好,可現在看來,他錯了,錯得離譜,他也實在不敢去想,如果沒有她的那一把火,他真的有可能會找到她嗎?
鼻子酸酸的,心裏也酸酸的。
這傻妞兒,傻妞兒……
“我不管我不管!宮祈玉,你都不知道,我好想你,好想你……我以為,我這輩子都會看不到你了……宮祈玉,宮祈玉。”
她將腦袋使勁的蹭在他的懷裏,一邊哭一邊笑,嘴裏又嗚嗚咽咽的說個不停,宮祈玉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卻隻是雙手扶了她,臉上帶著笑,那樣貪婪的看著她。
仿佛,怎麼看都看不夠。
她一直一直在說著,先說到加洲湖,又說到加洲島,再說到那上麵有好多好多漂亮的花朵,然後被一把火燒光了,還說到她拉著綠腰跳了湖,說到她肚子很疼,疼得快要死了……然後,她還做了一個夢,夢到她有了一個寶寶,再然後,寶寶被壞人摔死了,她驚醒,這才發現那是一個惡夢。
宮祈玉坐在邊,輕輕抱著她,一直眉色軟軟的聽她嘰嘰喳喳的說著,她是嚇壞了吧?……他幾次三番想插嘴,說這不是夢,都是真的。可在難得如此軟弱的她麵前,他發現,他無論如何,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對不起。”
最終,他滿心憐惜,化為一聲輕歎,低低糯糯的聲音,似探路的明燈,一下印在馬小雅的耳際,馬小雅正在心驚後怕的慌亂心境,忽然一下就沉凝下來,集結成冰。
很安寧,又很平靜,卻在這樣的安寧與平靜之下,又夾雜著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種種暴虐。
她沉了眉眼看他,細細抿唇,再次開口,卻是冰冷如雪,“宮祈玉,我的孩子呢?”
一字一頓一句話出口,她劫後餘生的那種嘰嘰喳喳,彷徨無措之感,瞬時都通通遠去了。
她不急,也不燥了。
她剛剛不停的在說話,其實也隻是想找一份安慰而已。現在,安慰是有了,卻是她最不想聽的三個字: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
馬小雅沉默了,冷靜了,但又出意的憤怒了。
“宮祈玉,我問你,我的孩子呢?”
夢境與現實混淆混亂,馬小雅覺得自己都快精神分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