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笑著,外麵傳來吵嚷聲:“快讓開,快讓開!”
“別耽誤了催妝!”
這是來送催妝詩的人到了。
女眷們紛紛從屋子裏走出來,看承恩侯府派了誰來催妝。
各家姑娘們礙於禮法,不好出門看,六娘人小鬼大,拉著小紅,將糊窗子的紙紮成了蜂窩煤,招呼小姐妹們一起來看。
“怕什麼?五姐夫家的男孩子,以後都是我哥哥和晚輩,不是外人。”
“隨便看!”
如此有理,自然無人反駁。
何況,承恩侯府向來容貌姣好,有機會光明正大地看,為何不看?不看白不看。
所以,齊愈剛進後院,差點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如此多圍觀的人群,他還以為自己高中三甲遊街呢。
他一身暗紅色喜上眉梢的長袍,玉冠緩帶,一張清秀俊臉上滿是喜色,昂首揚眉,端的是如玉公子,世上無雙。
看的人就越多了。家裏有適齡未嫁閨女的,都開始在心裏琢磨了。
齊愈倒不在乎這些,他在五娘院子裏的梧廊下站定,伸手抱拳行禮。
院子裏便陡然安靜下來,更顯出齊愈還帶著幾分粗啞的嗓音:
“玉漏涓涓銀漢清,鵲橋新架路初成。
催妝既要裁篇詠,鳳吹鸞歌早會迎。
寶車輾駐彩雲開,誤到蓬萊頂上來。
瓊室既登花得折,永將凡骨逐風雷。”【注1:引自唐朝詩人 何光遠】
念完,將小廝捧著的雕並蒂蓮花的檀木盒,遞給童媽媽,轉身走了。
童媽媽將盒子捧進裏屋,綠雪接過,打開給五娘看。
雕刻著並蒂蓮的檀木盒子裏,隻放了一枝青翠的樹枝,應是清晨剛摘的,葉片上還帶著露水。
我心無所有,聊贈一枝春。
五娘定定地看了片刻,方才合上蓋子,示意綠雪收起來。
旁人不明白這樹枝的意思,也不好打趣,便都沉默著。
“哎喲,這小公子長得真好看啊。”
不知誰家的太太心直口快,打破了從齊愈開口後就一直維持的安靜。
這樣的問話,五娘自是不能回答,隻垂頭眼觀鼻,鼻觀心,隻做端莊樣。
四娘也回過神來,湊到五娘跟前,笑得曖昧:“這來的,是承恩侯的弟弟吧?”
“我可聽說了,他家幺弟才十五六歲,尚未娶親,正與這來的小公子相符。”
五娘抬眸看她一眼。
四娘仍笑道:“前兒我還和你姐夫說呢,想當年他去咱家,姐妹們躲在屏風後看他,又熱鬧又好玩。”
“如今到承恩侯,卻是連上門都省了,直接聖上賜婚,也不知他長什麼樣。”
“要是長得奇醜無比,五妹妹你可就吃了大虧了。”
“如今看到他兄弟的長相,我才算是放心了。”
五娘早知齊攸長相,自是想不到還有相看這一節。而且齊家與秦家有親,隻看秦勉之的容顏,就可知齊攸長相不差。
四娘如此說,不過是打趣。
五娘仍然隻是淡笑。
四娘湊到她耳邊,說得更低聲:“你猜,現在有多少人在尋思著,給你找個妯娌?”
承恩侯府其他人五娘說不好,但她既是多方利益權衡下的選擇,那齊愈的親事,怕也不是他人尋思就能得的。
一個時辰後,齊愈再次來催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