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允筌笑了一聲：“恐怕世子早有打算了。”
“勃日格老師真是神算。”達夜微微一笑，“不錯，現在我們不妨賭一賭，看看龍國的世族們會不會來救孫尚武。”
“怎麼說？”
達夜看著眼前漆黑的雨幕，緩緩說道，“我料那些世家們不會出兵。東土的龍國已經亂了這麼多年了，世家們早就像是我們北荒上過去的部落一樣自成一派了，區區一個北蕪郡，世家們都不會放在心上。”頓了頓，他說道，“隻要那些貴族們覺得我們這群野蠻人沒有對其他的地方感興趣。在那些貴族的眼裏，把辛辛苦苦積攢下的軍隊消耗在我們莽人的鐵騎下，一定是一件再愚蠢不過的事情吧，他們的寶貝軍隊，可是用來打天下的。”
“世子可能還是低估孫尚武了吧，難道孫尚武不會派說客勸服那些世家前來援助？”
“這我早就想過了。他想說服貴族們派來援軍，我就是要讓貴族們不再相信孫尚武的話。”他說得很自信，“現在我派出的五百個騎兵一定已經在行動了吧，他們的任務就是燒殺劫掠，我們莽族南下騷擾掠奪對於東土來說是習以為常的事情了吧，如果我把我們的軍隊裝成是燒殺劫掠的散兵遊勇，那些貴族們誰會來關心這件事情呢。”他大笑起來，身旁的孟允筌也跟著一起笑，雖然他們所笑的，是不同的事情。
這時遠處的火光亮起，撤退的莽人騎兵向著這邊退了過來。
“是察爾巴的軍隊，孫尚武把他們擊退了。”孟允筌說道。
“孫尚武果然是個厲害的角色，讓人開心啊。”
孟允筌看了看達夜，“敵人厲害，反倒讓世子開心了？”
“勢均力敵的仗打起來才快活嘛，不然太沉悶了，和圍獵一群綿羊有什麼區別！”達夜說著高聲呼叫道，“是察爾巴嗎？”
遠處的騎兵隊在鬆明火炬的照耀下已經可以辨認出人的麵孔了，當先一個身穿鎧甲滿麵虯須的武士，正是察爾巴，察爾巴也高聲叫道，“世子，察爾巴進攻不利，來向世子領罪了！”說著已經奔到了達夜的麵前。
“不是你的錯，”達夜說道，“你帶領你的武士們安全撤退，隊伍絲毫沒有亂，沒有丟了我們北荒的男人的臉麵，這就是你的功勞，你休息休息，看我領軍破敵！”他提高聲音喊道，“察爾巴聽令，你所帶的前鋒騎兵，就地編入後隊，一齊進攻孫尚武的大營！”
“是！”察爾巴高聲應道。
一切都像是早就排練好的一般，撤退回來的前鋒騎兵訓練有速地鑽入了達夜身後無聲無息的大軍，像是河流彙入了海洋，煥發出了更強的力量。大雨之中，所有的騎兵按馬不動，靜靜地看著他們麵前那個黑衣黑馬的統帥，他們的統帥也靜靜的看著他們，似乎在感受著刀鋒出鞘前嗜血的刀鳴聲。
達夜忽地舉起了左手，手中的長刀映著火光，反射出了妖異的寒芒，“那戈，達喀瓦爾轟加！”
數千名騎兵也一齊舉刀，“那戈，達喀瓦爾轟加！”數千人齊聲呐喊的聲音該過了滂沱的雨聲，響徹了整個山穀，男人渾厚的聲音像是來自太古的巨流，他們喊著這句古老難解的話時，似乎有種力量在他們的身上彙聚。
那戈，達喀瓦爾轟加，是莽人古老的部族語言，如果翻譯成東土的語言，那就是“空中蒼青之城不倒”。這是很久以前的莽族先人們傳下的偈語，以後的莽人們每當臨事禱告，或是上陣殺敵之前，都要念一句這古老的文字，祈求長生天的保佑。
就像在此時此刻，數千人同時念出這一句古老的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