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就這麼一點，你當老子是乞丐？聽好了，老子是邊防軍的伍長，知道嗎？你們這些土包子，趕緊把肉食扛過來，老子要自己來裝！”大漢把頭伸進窗口瞪著眼喝道。
他身後幾名同伴也擠了上去，拍著窗子叫囂著：“那邊的酒壇也給老子搬過來。”
大漢砸下的飯菜剛好落到趙盤腳下。趙盤退後一步，往地上看了看。一個大盤子已被摔碎，米飯青菜肉食散了一地，有些米粒菜油還飛到了自己的靴子上，不禁有點光火。
日，莫非你是豬？這麼多還不夠吃，平時我們哪有這麼多飯菜？這分明還是臨時加了餐。
窗口裏的炊事兵員正是昨晚跟趙盤啃雞那個，倒也不是個怕事的主。此時他早已臉色漲紅：“這位兄弟，分量已經不少了，我看你個子大還給你加了些。如果把肉食都給你們，那其他兄弟吃什麼？”
“別人吃什麼老子不管，老子來打仗拚命，連飯都吃不飽算個什麼事？”大漢一拳頭打在牆上，竟連牆麵都晃了一晃。他伸手指了指裏麵大盤的肉食：“度一點，把這幾盤拿出來。呃，那邊的酒再來兩壇，俺兄弟幾個可沒功夫跟你耗著。”
身後跟隨的兩人也哈哈大笑：“今天哥幾個喝個爽的。”
“這飯堂是你開的？”旁邊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
大漢回頭看了旁邊一眼，尋找著音者：“誰？他、媽的誰？給老子站出來！”
旁邊有個眉清目秀的青年正在斜著眼看他，卻被他自動忽略了。就看這體格，很明顯不具備質問自己的本錢。
事實上不止趙盤，旁邊幾名黑旋風的將士也有點冒火。邊防軍有啥了不起，老子仗都打完了，你還跑來對我們兄弟逞什麼威風？
找不到懷疑對象，隻有那名青年直愣愣的瞪著自己，竟似絲毫不懼。這名大漢不由火冒三丈：“臭小子看什麼看？”
話音剛落，他身後幾人就呼啦一下圍了過來。
趙盤身後的趙固一看不好，趕忙跟燕青兩人站到了趙盤兩邊。
如果我們老大在這裏給人打了，咱以後在兄弟麵前怎麼抬得起頭來？
趙盤本來就是個惹事的主，這從還是個新兵就敢跟燕統領扯那麼多就看得出來。
媽的你們邊防軍姍姍來遲，倒好意思一個個騎著白馬裝風騷，一個領頭將軍自持什麼四傑，竟然也不下馬對我們統領見禮。
現在倒好，區區一個伍長也想在我們地盤搞事？趙盤不退反進，側向走出兩步，對著大漢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然後搖了搖頭，露出一副不解模樣。
“你，你什麼意思？”大漢和旁邊幾人倒是給他弄糊塗了。
趙盤哈哈一笑，揚了揚眉頭說道：“這位伍長大人，我看你牛高馬大，拳頭打的呼呼有聲，想來是邊防軍團中有數的高手了？”
“那自然，”大漢嘿嘿的笑了笑，臉上的橫肉滿是自負：“老子當兵四年多了，在邊防軍團中，誰不知我鐵牛的威名？像你這樣的瘦弱小子，老子一手就能提起倆來！”鑒於對方態度良好，他的敵意倒是放低了不少。
“哦，原來是威名赫赫的鐵牛兄……敢問鐵牛兄，每頓吃多少，都是吃的什麼，才能長得如此有氣勢？”趙盤嘿嘿笑問道。
大漢背後一個家夥立即衝上來得意洋洋的搶著說道：“我們老大每頓至少要吃三斤米飯，兩斤肉食。哪是你們這些土包子可以理解得了。”這廝也算領會得快，生怕自己老大露了餡。
“太那什麼了！想不到邊防軍的夥食這麼好啊！”趙盤驚叫道。
那個自作聰明的家夥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叫做鐵牛的大漢臉色陰沉了下來，趕緊岔開話題喝道：“小子，我奉勸你不要多事！”
“多事？”趙盤哈哈笑道：“幸好你叫做鐵牛，我還以為你叫肥豬呢？媽的三斤米飯兩斤肉食，便是比你高出兩頭的燕統領燕大人也吃不了這麼多……難怪，當兵四年多，竟然做到了伍長這麼高的職位，真是威名赫赫，兄弟佩服。”
周圍一片哄然大笑。四年多才做到伍長，這本身就是個笑話。一般士卒，入伍一年左右，就可穩然獲得這個職位帶領幾名新兵，一般過了三年還不退役的，多半都已是都頭等要職了，最低也不會差於什長。
畢竟兵員是每年都要補充的。同樣，每年也有老兵要退役。
像趙盤這種不過一個月就做了什長的，除非是立了大功。因為軍隊中有嚴格的晉升製度，而且極看重資曆。所以即便你是軍事天才，也不可能晉升太快。
當然，也有一種人例外。
那就是出身將門的世家公子，例如邊防軍的楚天將軍，近衛軍的伍樂將軍，這些都是將門之後，自小熟讀兵書，苦練武功，又有父輩高人指點，自然跟一般士卒不同。
這時那大漢鐵牛被趙盤揭了傷疤，不由又羞又怒，再不說話，一個砂鍋大的拳頭就向趙盤當頭砸了下來。
趙盤早有防備，身子一轉一閃，已經退開兩步避過，卻又有意露了個後背給他。
鐵牛本不寄望一擊即中，看到趙盤這樣躲閃不禁喜上心頭。
果然是個新兵蛋、子，竟然連後背不能讓給敵人這樣的大忌都不懂！他急忙衝上一步，就要來個黑虎掏心。
誰料這一步剛好踩在自己剛才摔在地下的米飯肉菜上，頓時摔了個狗啃屎，滿麵都是菜油，頭上還帶了幾條菜花，好不狼狽。
邊防軍那邊倒還好，黑旋風的將士們卻是來了個整齊的爆笑。
“媽的給我把那小子廢了！”鐵牛還沒喝完，手下幾個早已竄了出去。
還來真的、趙盤一點頭，自己部下九個人早全部衝了上來。
於是十個打五個，但是人數卻比對方多出一倍，加之邊防軍又是長途跋涉而來，體力上並不如這些新城的精兵，當下三兩下就被趙盤等人放倒在地，給人揍得像豬頭。
最慘的是那個大漢鐵牛，空有一身力氣，卻是在一開始就摔壞了膝蓋，在那灘飯菜裏扒拉了半晌還沒法站起來。
他好不容易抓牢牆麵弓起身子，卻又被廚房裏那個衝出來的炊事兵兜頭淋了一勺子油，再次摔倒後隻能拚命罵娘。
但事態展卻越來越嚴重。心高氣傲的邊防軍將士眼看自己人受了欺負，雖然明知是自己一方不對，卻依然很快衝了上來幫忙。
黑旋風縱隊的將士一看不好。這趙盤是黑森林那一戰的大功臣，也是自己揚眉吐氣第一戰中的英雄，哪能給人欺負了？於是紛紛扔了飯碗衝了過來幫忙。不多時飯堂就打成了一個大雜燴。
這場混戰在聞訊而來的燕雲一聲暴喝中結束，竟有過半數的援兵將士參加了鬥毆。
現場已是一片狼藉，飯堂裏的物品也不知給砸壞了多少，幸運的是沒有動用到兵器。
燕統領臉色很黑，那楚天的白臉也不怎麼好看。如果不是因為戰事緊張正在用人之際，他們說不定會把主事的人全數砍下頭顱來。
“你之前鎮定沉穩，怎地今日如此浮躁？看來還是太年輕了。”燕雲牛眼瞪著趙盤，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身旁的楚天看了兩眼這個據說是策劃了黑森林戰役的年輕人，臉上有股說不清的玩味之意。
“燕大人，我……”趙盤很委屈。這不是我的錯，誰叫他們沒事找事盛氣淩人？
燕雲一揮手打斷他的話，冷冷說道：“不要以為有點成績就了不起了。有了表現，更要慎重行事……像這種事情，我不會問誰對誰錯，隻會問應不應當！”
應不應當？媽的，那你搶我的紅燒蹄膀有沒有想過應不應當？這次我們打起來，說到底還不是在幫你爭麵子？趙盤心裏悻悻想道，卻是不敢再爭辯下去。
最後處理的結果很簡單。趙盤和鐵牛被免職，他們所屬的上一級百人都頭隊伍也受到相應處罰，成為支援中山的第一批先鋒隊伍。就是說，趕到中山城之後，這兩支百人隊，會成為撥衝到戰地第一線與敵軍交戰的隊伍。
也就是所謂“炮灰”。
這下害死人了！得知結果之後，趙盤對自己的兄弟不免有些歉意。
午後，趙盤跑到軍器庫去，本想重新挑把重劍，誰料怎麼挑現都不如那血刀好使。那血刀又輕又薄，鋒利無比，就是硬度可能差了一點。
最後他隻挑中了個烏黑的劍鞘，剛好把那血刀插了進去。
之後援兵開始集中，列隊疾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