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醫生又道:“病人打了麻藥,還在昏迷,約莫兩小時就能醒來,那個時候應該有家屬在身邊照顧他,還有,以後別由著他這麼糟蹋身體了,醫者能醫的隻有惜命之人,若他自己都不想活了,那麼就是神仙都救不了他了。”
墨梓卿一愣,點點頭。
慕逸凡雖說是因為車禍而受傷,但因為車子防抗性不錯,又加上這個醫院各種醫療設備以及醫術水平上等,他的命還是無虞了。
墨梓卿很想就這麼默不作聲地離開,就當作自己從未來過一般。可是看到慕逸凡躺在病床上,麵色蒼白,嘴唇幹涸,她便沒辦法做出違心的事了。
在經曆了之前的那麼多心情大起大伏以後,她腦海中甚至浮現了慕逸凡若是不在了,她該怎麼辦的自我問答。她給自己的回答的是,若他沒了,她也活不下去了。
這是她內心深處的最深的感情,她早就知道,可直到今日才願意將其從深土中挖掘出來,正視它。
身後莫少廷的聲音低低地響起:“你進去陪著他吧,我和連恩出去給你們買吃的。”
她沒說一句話,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回應莫少廷,隻能默不作聲地順著他的話邁進病房,坐在慕逸凡病床前,癡癡地看著他不改的容顏。
仿似望著一個失而複得的珍寶。
慕逸凡是在一個小時後醒來的,而這期間,墨梓卿一直雙眼一眨不眨地望著他,待發現他眼皮睜開時,突然就呆了。
她呆了不過片刻,就有豆大的眼淚猛地掉了下來。
像是極喜,又像是極委屈。
慕逸凡被她的眼淚嚇得手忙腳亂,他掙紮著,還沒弄明白眼前的這一畫麵的真實性,便想要去給她擦眼淚。
墨梓卿被他的動作嚇得不敢再哭了,她擦擦眼淚,嗔怪:“你傻啊,你受了重傷,別動!”
慕逸凡愣了愣神:“我以為是夢。”
墨梓卿被他說得又是一陣淚意,她慌亂地搖頭,想要逼退眼裏的濕意:“不是夢,我在這裏陪你。”
慕逸凡有些失神,不自禁地道:“能陪我多久。”
墨梓卿不說話了,她垂下腦袋。
陪他一輩子嗎?她多想這麼說,可她怎麼說得出口。
莫少廷為了她付出了那麼多,她怎麼可能能夠同他離婚?
可是,讓她就這麼放任著自己想要正視的感情不理會,繼續自欺欺人,她也做不到。
半晌,她才低低地道:“我會同莫少廷商量的,我負了他。”
太多太多。
慕逸凡本隻是試探的一說,卻得到這樣的回答,他像是被巨大的驚喜砸了:“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墨梓卿垂著腦袋點頭。
就在這時,手機提示有短信進入。墨梓卿打開手機,發信人是莫少廷。
隻有一句簡單的話:“離婚協議書我簽了字,在桌上,我走了,等你們結婚,記得通知我。”
但是不要邀請他,這是他沒有說出口的。
墨梓卿的雙眼瞬間就被眼淚模糊了,她抬眼看向窗外。
窗外陽光正好,滿滿當當的陽光隔著一層薄薄的玻璃,照射進來。
花開某一天,落葉能記秋。
那個默默隱忍的男子選擇了成全,這被成全的兩人的未來,無論會遇到怎樣的阻力,也沒有理由再退縮了。
而能夠講述的故事,終究在這裏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