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仙界已經三千年過去了,在這蓬萊島上,我過了整整三千年,陪著我的,唯獨隻有一隻當初他送我的魃。

魃原名為“妭”,傳說妭是黃帝的女兒。黃帝在與蚩尤作戰時,蚩尤派出操縱風雨的惡神“風伯”和“雨伯”對黃帝軍進行襲擊,黃帝便派遣自己的女兒“妭”迎戰,妭從體內發出光芒和熱量,驅散了風雨。但是當戰爭結束之後,妭卻由於用力過度而無法回到天界,因為她是光熱之神,所以所到之處皆爆發旱災。由於妭擊敗蚩尤有功,所以黃帝不能殺死她、隻得將她幽閉在北方的係原山中。但是妭貪圖凡間戀情,經常溜出山跑到中原地區尋男子取樂,所到之處皆受旱災之苦。所以古人遇到旱災時會開鑿一條通往北方的水路,並且祭祀,祈求妭快回北方、結束旱災,在妭回程的路上,遇見了魔界君主夜冥鳧殤,妭請求魔界君主帶她離開凡間,魔君答應了她的請求,但相反的,她要答應魔君三個要求。

從此妭便跟著我。

我本是佛祖坐下的一個仙童,因一次機緣巧合成了他的徒弟,一個正,一個邪,正邪不兩立,竟能成師徒,真真是可笑。

大約估摸了一下,今兒個是那人大喜的日子,我拿出了自己釀了九百年的花雕,和衣躺在了院子裏的那棵蘭草樹幹上。新月如一隻金色的小舟泊在疏疏的枝椏間。我從懷裏掏出了一隻白玉琉璃盞,將金色的花雕倒入盞中,淡淡的酒香吸引來幾隻赤羽漣蝶,我伸出手點了點酒麵,然後放在了赤羽漣蝶的嘴邊,她小心翼翼舔了舔,然後又舔了舔,直至舔完我指尖上的酒滴,才心滿意足的飛走。

“餘酲漸退頻呼酒, 懶去登樓懶倚窗。酒已千杯夜未深,千杯再盡問行雲。”樹下傳來一個哀怨的聲音,我低下頭看了看樹下站著的人, 粉紅玫瑰香緊身袍袍袖上衣,下罩翠綠煙紗散花裙,腰間用金絲軟煙羅係成一個大大的蝴蝶結,鬢發低垂斜插碧玉瓚鳳釵,顯的體態修長妖妖豔豔勾人魂魄,比桃花還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肌膚如雪,滿頭的珠飾在月光下耀出刺眼的光芒,鮮紅的嘴唇微微上揚。

“真是諷刺啊,魔君最疼愛的小徒弟竟會獨自一人在這喝酒”她勾出一抹媚笑。

“裘菥,你的罰期已過,莫不是還想再嚐嚐血刑的滋味?”我挑了挑眼角

“你”,她臉色蒼白的的咬了咬嘴唇,過了一會,她又得意起來,“你還不知道吧,今兒個魔君結婚,我看見他和汐歡甜蜜著呢,嘖嘖,你卻一個人在這裏嚐相思之苦,莫不是,魔君不喜歡你?”

“裘菥,不要試圖惹怒我”

“惹怒你又如何?”她挑釁的看著我,“以你這身法力,又能對我如何?難不成,你已經忘了你的仙根是怎樣被魔君打斷的。”

我苦笑,是啊,他在打斷我的仙根時的表情是那樣決絕,他,又怎會喜歡上我。

“咳咳”,胸口一陣抽搐,我攤開手掌心,一抹鮮紅刺的我的眼睛生疼。

“你,你服毒?”裘菥臉色青白的看著我。

“怎麼,害怕了?裘菥,我告訴你,就算是魔君不喜歡我,我還是他的徒弟,容不得你這般放肆。”

“你,你怎會這般無恥”

我笑了笑,夜冥鳧殤,你真是狠,我都活得這般狼狽,你還是不肯放過我。

“裘菥,你還是太天真了,若真是我服的毒,又怎會這般狼狽。”

“裘菥,代我向魔君傳句話,就說,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係之舟。人情若比初相識,到底終無怨恨心。”

奈何橋上,我往黃泉路上看了看,大紅色的曼珠沙華開的耀眼奪目,隻是我想見的人不在。”

“姑娘,時辰到了,該上路了。”孟婆拿著孟婆湯催著我上路。

我緊閉著雙眼,任由眼淚滴到碗裏,一口喝下孟婆湯,然後跳進了忘川河。夜冥鳧殤,願來生,我們不再相見

依稀記得,在我跳下橋的那瞬間有個人在叫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