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的一天,天色晦暗,鉛雲低垂。到了傍晚時分,在肆虐的寒風中終於下起了雪,遠處屋宇已經覆上薄薄一層輕白。瑣顏卸下滿身的疲憊,深深的坐進了浴缸裏。
浸在溫熱的水中,瑣顏閉著眼睛,仿佛回到了皇宮之中。意識裏迷迷糊糊的閃現出幾個熟悉的身影,那是南宮月還有慕容絕他們,以及南宮瑾的影子。也許是因為已經到了另一世,所以便淡了吧。此時此刻的慕容絕應該還在尋找自己吧,而南宮月,應該不知道自己在外麵的消息。她有些想念他們,隻是不會再回去了。想念鬼想念,她任由記憶在腦海裏信馬由韁的上演。
瑣顏輕輕地哼起了歌,傷感不已,淚水流進了洗澡水中,真個人都陷進了深深的憂傷裏。
春節剛過,依然還是漫長的寒冷季節。窗外正洛著大雪,映得屋裏明晃晃的。她也沒有興致去看。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感覺真是累啊!瑣顏不禁又往白蒙蒙的霧氣中縮了縮。
皇宮中,慕容絕穿著厚厚的毛大氅。
此時她在鳳棲宮。站在這座進屋子裏,他感覺不到一絲絲的溫暖。派出了那麼多人,還是沒有找到瑣顏,他不知道瑣顏究竟是遇難了還是故意躲著不讓他找到。看著窗外的茫茫大雪,恍惚間,似乎看見一個女子一身紅衣的在雪花中翩然起舞,宛若驚鴻。
“慕容絕哥哥……”
火紅的女子天真的笑著向他撲來。
慕容絕的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伸開胳膊想要將女子摟緊懷抱,卻撞上了窗戶。手指生疼,慕容絕這才意識到她已經不在了。
轉眼開了一眼金碧輝煌的宮殿,似乎聽見一個聲音在耳邊想起“公元前153年,被立為太子的劉榮尚未婚配,館陶希望自己的女兒能成為皇後,不料劉榮生母拒絕了這樁婚事。館陶又看上了膠東王劉徹……
館陶問:“彘兒長大了要討媳婦嗎?”劉彘說:“要。”
“那阿嬌好不好呢?”
“好啊!如果能娶阿嬌做妻子,我就造一個金屋子給她住。”
那是瑣顏對青柳講的故事,青柳又告訴了他,可是他不知道的是,這個故事還有一個不好的結局。
瑣顏在浴桶裏睡著了。夢裏陽春三月,漫天的風箏在飛,她還是一個小孩子,眨著羊角辮兒在一群孩子當中奔跑。草青青,花欲燃。一個老人坐在草地上,看著遠方。那是她的爺爺!
“爺爺,你給我講個故事唄!”坐在他懷裏的五六歲的小姑娘氧氣稚嫩的小臉,一雙純真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著他。
“好,爺爺給你講個故事。”他的眼神飄渺的看著遠方的青草地。風吹過,卷起細微的綠浪。
“很久以前,一個美麗的公主……”
……
“爺爺,爺爺,不要總是講這個故事嘛!哦,對了爺爺,那個美麗的公主最後到底去了哪裏啊?”小姑娘不耐煩的打斷他,又想起那個爺爺從來都不願意回答她的問題。
“那個美麗的公主……”他抬起頭,看向蔚藍色的天空,幾朵白雲輕輕遊弋。
“那個美麗的公主,她去了一個遙遠的地方,那裏沒有憂愁,沒有眼淚,隻有漫天的海棠花雨,不停的下著,下著……”
“哦,爺爺,小沫兒長大了也要去那裏,也要去看海棠花!”小女孩兒興奮地說著,從他的懷中蹦了出來,在草地上快樂的跳著。
“瑣顏,來,到奶奶這裏來!”
“我說,你就不能不把瑣顏而從我身邊叫走麼!”他轉身埋怨了一句,眼神又飄向了遠處。
一會兒,不知怎麼回事,南宮月的影子清晰的浮現在了她的腦海裏。在上一世的時候,身邊的同學們都說,初戀的感覺是最難以忘懷的,沐瑣顏當時沒有覺著什麼,因為那時候她正和南宮月愛的你死我活。
現在她是體會到了。盡管自己早就認為已經和南宮月無緣,一定程度上也愛上了慕容絕,但是她卻怎麼也記不住慕容絕的臉,究竟長得什麼樣子。隻有南宮月,那狹長的眸子,明媚的臉一直清晰的出現在自己的夢境裏。
她還是忘不了他。直到此時,她才慢慢的明白:記住了一個人,就記不住其他任何人;愛過了一個人,便不再能談愛情。因為早已經沒有了刻骨銘心。
南宮月現在遠在他鄉,中間不隻隔著多少路途,沐瑣顏隻覺得他的樣子清晰和模糊,刻骨卻把握不住。
次日,瑣顏醒來時不禁搖頭。看來自己真的是想家了啊,竟然連兒時的情景都夢到了!爺爺奶奶,不知道是不是去世了。還有南宮月,我究竟要怎樣才能忘記你!
為了方便起見,又換上了男裝,坐在一邊的桌子上混在客人堆裏悠閑自得。突然,耳邊響起了一個清脆的聲音。“公子,要聽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