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可惜,餘落落永遠的去了,她永遠也不會再告訴她,當然,即使她活著,她也未必肯告訴她為什麼,也許,餘落落自己心中也並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
幾個月後,小蒙生下了一個白白胖胖的男嬰,餘父餘母歡喜的不得了,天天圍著孩子轉,真是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壞了,真是不知要怎麼寵這個小小的嬰兒才好,餘剛和小蒙也是跟打了雞血似的,做什麼事都是勁頭十足,尤其是小蒙,每天總是那麼溫婉的微笑著,好像生活中壓根就沒有愁事,餘清婉常常想,如果小蒙是餘落落,事情一定不會發展成今天這個樣子,這個女孩子普通平凡,也沒有什麼突出的優點,可是,她卻是恬淡安然的,她寬容,她善良,有一顆金子般的心。
季平和劉允仍然會常來餘清婉這裏坐坐,但是,隻談心,不談情,偶爾三人會一起出去,喝喝小酒,聊天,逛逛街,隻是,沒有人再說起步雨軒。
包括吳娟,步小嫣,也再沒有人提起步雨軒。
不提起,不代表忘記,隻是,那是心上最疼的一道疤,那麼脆弱,不能觸碰,一碰,便會鮮血淋漓。
每個人都在等著心裏的那道傷痊愈,逝者長已矣,活著的人,卻還是要好好的活下去。
餘清婉也不知道自己心裏的那道傷什麼時候才可以痊愈,她隻能等待時間將一切傷口撫平。
閑著時,她經常會去步雨軒的墓上走一走,有時帶一束鮮花,有時,帶一些他平日裏喜歡的小物件,坐在那裏,陪他說一整天的話。
愛也愛過,恨也恨過,如今,他長眠在這裏,她卻有著說不出的寂寞。
她其實說不清自己是否還愛著他,隻是,有時候,想著一個人也會成為一種習慣,以前,她一直想著他,後來,便開始一直恨他,可是,恨,也是一種極致的想念。
日子就這樣繼續下去。
一年後,劉允訂了婚,他對她說:“我還是不要等你了,我看,我這輩子也等不到你了。”
新娘子知道劉允曾經喜歡過餘清婉之後,便再也不準劉允和她來往了,每日裏都限製得很死很嚴,劉允偶爾有一次冒頭,居然是笑著的,說:“其實被一個女人這麼管著蠻好的,最其碼知道,她是愛我的,緊張我的。”
餘清婉就突然想起自己執意要在餘家養胎時,步雨軒的急躁來,他那時一定也在努力的掙紮著吧,他不是一個定力很強的男人,他希望她能回去,管住他,可是,餘清婉卻總是不肯回去,她認為一個男人若是要靠管著看著才能老老實實的在她身邊的話,那也太沒有意思了。
現在想來,如果她當初回到了他身邊,那麼,事情會不會就發展不到今天這樣的地步?
但是,人生就是這樣,沒有如果,不能假設,當然,也無法重來。
所謂可以輪回的月光寶盒,不過是後悔的人給自己製造的一粒後悔藥而已。
季平倒是還經常在她身邊出現。
偶爾一起吃飯,偶爾一起出去踏春,在步雨軒離開的那段日子裏,一直覺得這個冬天很冷很漫長,可是,不知不覺中,春天竟然那麼快的就來到身邊了。
有一天,說起年少時的事,季平突然說:“婉婉,其實,我比步雨軒隻是晚到了一個下午而已,可是,誰能知道,晚了一個下午,便徹底失去。”
餘清婉一直不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問季平,他卻隻是但笑不語。
餘家的老房子要拆遷了,餘清婉幫忙收拾屋子,收到自己的房間時,看到年少時讀過的那些書,突然有了興致,坐在那裏一本本的翻看,看著看著,書頁裏突然掉下一張信紙來,她打開,時光仿佛突然間倉促的倒回到那個夏日的下午,那天,季平還了她一本書,對她說:“你好好的,看一看這本書好不好?”
他說完就滿麵通紅的跑開了,可是,餘清婉並不明白他的意思,她早已看過那本書了,正急著要去找一個女同學去爬山,她將那本書扔在那裏,那天下午,她遇見了步雨軒。
那張信紙已經泛黃了,紙質脆弱得快要碎裂開來,可是,那上麵的幾個字卻依然清晰。
季平在上麵寫:婉婉,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