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艱難惟一死(1 / 2)

時間:二月初二。

地點:天山之巔。

落日伴餘暉,映著兩個劍客雪白的衣襟,顯得多麼悲壯!山頭的積雪被輕風吹起,拂在兩個絕代劍客的臉上,他們現在正在準備揮劍搏殺!周圍的江湖豪傑們佇立遠望,他們屏住呼吸,早就想看看這天下第一劍客到底是誰?

其中一人道:“白兄,此情此景,多麼熟悉,仿佛就在昨日。當年你我並肩,殺退北疆十三寇,那是何等瀟灑,可惜今日你我竟要拔劍一戰!”另一人道:“楚兄,你還是別說這個了。咱倆這一戰遲早得來,天下之間,隻能有一個天下第一,不是你就是我,來吧,我若死在你手裏,也不算冤枉,隻是請你收下我這把雪鱗劍。”姓楚的劍客道:“我若今日死了,還請勞煩白兄照顧一下我的家人。”姓白的劍客沉吟一聲答道:“好。”

突然之間,其中姓楚的劍客,一劍淩塵而起,另一個姓白的劍客舉劍去格,二人一來一回,劍鋒相錯,擦出一團火花。劍氣呼呼充斥在四周,吹起的雪花在天空飛舞盤旋,令周圍的江湖豪客也為之震撼。他們開始對兩個劍客的劍法議論道:“你說到底是白逸洲的太白劍訣厲害,還是楚中平的補天劍訣厲害?”

另一個答道:“那有誰知道了,瞧他倆彼此的比試我覺得是難分高下。”

劍氣唰唰的宣泄著,二人此時不斷劍來劍往,彼此已交戰三百多個回合,的確不見高下。漫天的劍影晃得周圍的江湖豪客們眼花繚亂,他們有的都看不清二人劍法的招式了。忽然劍氣龍吟,楚中平一劍揮出,劍氣帶起一陣疾風吹在白逸洲的臉上,而楚中平這一劍先於這疾風刺來。白逸洲此時劍法已亂,隻是不知是心知已敗,還是有心求敗,這一劍刺得不算疾,他可以擋開卻未擋開。這一劍直接貫入他的左胸之內,殷紅的血液順著劍刃流淌出來。

楚中平沒敢拔劍,他緊緊地抱住了白逸洲,眼淚也順著奪眶而出。白逸洲笑了笑,道:“有啥好哭的,生死之事,沒啥大不了。我早就疲倦了,允許我,我先走一步……”

周圍的江湖豪客們開始歡呼雀躍,因為他們已經認定那個中劍受傷的白逸洲敗了,而且是馬上要死了。不過他是不是死了對於這些人沒有什麼關係,江湖的血雨腥風之下,哪天沒有死人?

受傷的白逸洲奄奄一息,似乎又說了些什麼,旋即就閉上了雙眼,離開人世。他說了什麼可惜在場眾人沒有聽見。但是勝利者楚中平臉上絲毫沒有半分喜悅之色。他抱著屍體痛苦不已,他尋思道這場決鬥為了什麼,莫非就是天下第一劍客的虛名嗎?眾江湖豪客此時圍了上去,陸續開始祝賀道:“楚大俠,恭喜你成了天下第一劍客!普天之下你已經再無對手!”

楚中平眼帶淚水地道:“可惜,我亦再無人生知己。白兄已死,我的劍也隻能在劍鞘裏麵空鳴。楚某在此,還肯請各位休要再提什麼天下第一劍客!從今以後,我楚中平,封劍於林,就此退出江湖,不再過問江湖之事!”

此時此刻,在場一片寂靜。可不知那個門派的豪客大聲叫道:“那個姓白的廢物死了活該,他自己劍術粗淺,楚大俠你怎麼為了他這麼個人,而放棄天下第一劍客之位!”

楚中平不知是誰講的,但這話說得他紮心德疼,他怎能容忍知己剛剛離世,就有人如此侮辱。他厲聲問道:“請問剛才哪位英雄說話,有膽量的,還請出來讓楚某見一見!”眾江湖豪客抬眼一瞧,一個粗壯的中年站了出來,他擺擺手,示意是自己所言。“這伍淫棍放的什麼屁,當年在兩廣一帶,犯了不少事,據說就是被剛才死去的白逸洲廢掉一條胳膊,你看,他左臂不是空蕩蕩的。”

“看別人死了才敢說壞話,算什麼英雄好漢!”人群裏對這個姓伍的人開始批評起來。

楚中平一瞧這人,銀鉤鼻子,身材瘦小,眼神不正,他似乎想起了什麼,楚中平問道:“敢問閣下,你是叫伍金鱗對吧?三年前你在臨安汙辱了方家的三個小姐,又要把她們全家殺戮,所幸被白兄及時製止,他削去你左臂,是希望你有所警惕,不想你不思悔改,如今白兄剛剛離世你就惡言相向!”

伍金鱗聽罷臉色不好看了,他本想拍拍楚中平的馬屁,沒想到反倒拍在老虎屁股上了。伍金鱗心知自己出言不遜,可現在他無法下台。隻得跪下求饒道:“我錯了,懇請楚大俠饒命!”連著打了自己好幾個嘴巴,罵道:“我不是東西,我該死,我該死,還請,還請楚大俠饒我一命!”

楚中平似全然不見,他隻淡淡道:“請你拔出你手裏的刀!”

伍金鱗愣住了,他當年一時淫心蕩漾,汙辱了方家的小姐,他事後亦後悔不已,他不是什麼正人君子,江湖好漢,可他自認自己也不是人們所說的萬惡之徒。他因這畢生的憾事而被削斷一條胳膊,遭到世人的鄙視嘲笑,於是他才頓生複仇之心,可他知道自己隻有一隻手,極難報酬,可他不服氣,夜以繼日地,好不容易練就一套獨臂刀法,就想找白逸洲報仇,但他剛才一見二人比試,也知道不是二人任意一人的對手。於是他瞧白逸洲已死,便想趁勢拍拍馬屁,也想出一出自己的一口惡氣,拍得好順便也可在江湖上混個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