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捕頭鴻陽(1 / 2)

幽洲,寧陽城。

大雪方停,入夜之後天寒地凍,一輪淒冷的孤月高懸天際。

城中大街上空空蕩蕩,許多店鋪都早早打了烊,隻有門頭上的燈籠,在風中來回搖擺。

東街有一家不起眼的小酒館還開著門,高高的櫃台後麵,老掌櫃一邊扒拉著算盤,一邊提筆在賬冊上寫寫畫畫。

牆角火爐裏閃動著暗紅色的火光,爐中木柴不時發出劈劈啪啪的響聲。

酒館裏隻有一個酒客,坐在靠近窗戶的那張桌旁,桌上有酒無菜,兩隻大酒壇十分顯眼。

酒客看上去年紀不大,約莫二十出頭的樣子,穿著灰布長衫,頭上胡亂挽著一個發髻,用銅簪別著,昏暗的油燈下顯得他臉色有些蠟黃,醉眼朦朧,目光渙?散,下巴上掛著欷歔的胡茬,憔悴頹廢。他側著身,一隻手撐在桌上,另一隻手用胳膊肘頂著桌麵,手腕懸空,端著一隻碩大的海碗,來回搖晃著,碗裏還有半碗酒?也跟著蕩漾不止,幾次險險灑落出來。

老掌櫃放下筆,向窗外看了一眼,便搓著雙手來到酒客旁邊。

“鴻頭,還要酒嗎?”

酒客似乎沉浸在某種不堪的回憶裏,有些呆滯,並沒理會老掌櫃。

“鴻頭?您……還要酒嗎?”

老掌櫃聲音小心的提高了一些。

這一次,酒客終於把目光收攏起來,端碗的手也停止了顫抖。

咕嘟。

一口氣把碗中酒灌下,酒客在下巴上抹了一把,忽然劇烈的咳嗽起來。隨著咳嗽聲,酒客全身都被牽動起來,原本蠟黃的臉色變得蒼白起來,五官都已有些扭曲顯得十分痛苦。

啪!

酒客上半身整個趴在了桌上,將酒碗也打翻在地。

“鴻頭……”

老掌櫃擔憂的看著酒客,伸手想去扶。

這時,酒客的咳嗽緩和了一些,他察覺到老掌櫃的意圖,擺擺手。

“記,賬。”

酒客撐起身子咬牙說道,仿佛說這兩個字要花費他很多力氣。

老掌櫃點點頭,什麼也沒說,便回到了櫃台後麵。

酒客扶著桌子慢慢站起,一隻手捂在嘴上,仍然不時的重咳幾聲。一步一晃緩緩挪到酒館門口,掀開棉門簾的一刹那,凜冽的寒風立刻湧了進來,原本還算溫暖的酒館瞬間冰冷起來。

酒客踉踉蹌蹌的走了出去,幽冷的月光下,背影顯得蕭瑟,孤獨。

走了幾步,酒客將捂在嘴上的手放下,緩緩張開,掌心裏赫然出現了一塊黑色的血塊。

酒客彎下腰,在街邊抓了一把雪,兩隻手胡亂搓了幾下後,繼續蹣跚而行。

這酒客名叫鴻陽,二十三歲,到寧陽城已經三年了,是寧陽城城主府的一位捕頭,專司抓賊緝凶。認識他的人都叫他鴻頭,但是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的來曆。

出了寧陽城往西北方向三百餘裏,便是塞北戈壁一帶,那裏有兩個名震塞北的大家族——鴻家堡、淩家堡。這兩個大家族號稱塞北雙雄。

鴻陽,正是鴻家堡的人。而且是鴻家堡三當家鴻震北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