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如黑夜般漆黑的水。
他在黑色的河流中浮沉，似乎下一秒他就會溺死在這水裏，他想反抗，但四肢無力。
不一會兒，水沒過了他的頭頂，他窒息，然後喪命。
“我見過各種各樣的終產者，對我而言，您是我所遇到的最有意思的一個”
落日的餘暉從巨大的落地窗外躍入室內，橙色的餘暉同時照耀這窗外的小麥田，橙綠相疊，顏色算不上讓人愉快，室內，這個房間不大，五六平方米的地上每一寸都被鋪上了地攤，而小房間內唯一的家具即是兩張椅子和一個小茶幾，儼然是個觀景用的房間。一位皮膚慘白身形枯瘦的老嫗，坐在銀色的輪椅上，背對著槍手，呆呆地看著窗外的小麥田。
“可是呢，有人要買你的命。”槍手把銀色的左輪在手中轉了一圈，並貼上了老嫗的後腦勺，“出於對您的尊重，我給您時間來說句遺言。”
“你討厭終產者嗎？”老嫗說到。
“這就是你的遺言？”槍手一聲冷哼。
“你何嚐不是終產者？”老嫗唇邊泛起一絲獰笑。
如果被這等話嚇到，槍手就不是槍手了。“我從來不是終產者。”她肯定地回應“想嚇唬我的話，你最好換個方法。”
“不，我沒想嚇唬你，開槍吧，我準備好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感覺身邊的一切都像夢境一般不清不楚，好似被放在水箱中，聽不清聲音，看不清東西，講不了話，偶爾，她會感覺到，她在刷牙，洗臉，上課……上課……
“老師？”一聲問候打破了這樣的夢境，她感到周圍的一切，在逐漸變得清晰。
“啊，沒事，隻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老師輕淡地說到，接著，她轉過身來，看著一黑板的講義，腦中卻一片空白。
我講到哪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隱隱地感覺到內心在崩塌，形成一個空虛的大洞，但很快又再度被其他奇怪的東西填滿。
別有夢想！別有失望！別有悲傷！
沒有煩惱！沒有哭泣！
不要藝術！不要孤獨！
你這樣才是最幸福的！不是嗎？
吃好睡好玩好！做好自己在做的！
諸如此類……
下課後，正值黃昏，橙色的夕陽沐浴在每個放學回家的孩子身上，卻沐浴不到老師的臉上，辦公室的采光設計完美地避開了夕陽的直射，隻有早上的一兩個小時內，陽光才能進到辦公室中。
老師努力地備著課，並祈禱著自己靈魂出竅的毛病不要再犯了。但她還沒將一頁紙寫完，在身邊突然出現的男孩就把他嚇了一跳。
“老師……”男孩囁嚅著說，水靈靈的大眼睛因為害羞而垂下。
“怎麼了？為什麼不先敲門再進來？”老師詢問道，並給男孩拉了一把椅子。
“沒什麼，我隻是想說一件事。”男孩臉頰潮紅，腮幫子鼓起，讓人忍俊不禁。
“老師最近好奇怪！！！”男孩鼓起全身的勇氣，終於說出了這句話。
“……”老師一愣，好半天才向噤若寒蟬的男孩問到：“老師怎麼奇怪法？說說吧，最近老師也覺得自己挺奇怪。沒關係的，別緊張嘛！”老師生硬地把男孩拉到椅子旁。
男孩坐下了。
“老師最近的言論……不像以前一樣了，老師的語文課，以前總喜歡和我們講文學名著中有趣的故事，還有名人逸事，比如卡夫卡的《變形記》”男孩不好意思地笑了“我真的很喜歡這個故事的前半段。”
“但最近，老師開始講很多無聊的東西了，前幾天講到《水的裁判》時你說這篇文章不如日本科學家的那本《水知道答案》您還記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