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子二十年來還是一點沒變老,不服氣的他又買來一匹黑馬,在海邊繼續著他無聊的工作,繼續著他拿海魚喂馬拿青菜喂海鳥的反常舉動。白駒過隙,轉眼小夥子又在海邊經受了十年風雨,三十年間他經曆了數百場風暴,聞見了風裏的千萬種氣味,看到了飄來的世界各地的神奇物件。
看著那些神奇物件他不斷冥想世界是什麼樣的,那些世界裏那些人都是怎麼過的,是否會如他一般在無聊地冥想。
“我知道了,我周遊完世界了,我們回去吧。”
一日裏小夥子突然站起來麵對著大海靜靜地和身後的黑馬說著話,突然一聲高亢的鳳鳴聲響徹長空,一隻五彩鳳凰從他頭頂衝上九霄,然後極速撲向大海,巨大的鳳翅撩得海水轟然作響。
嘩啦啦!被鳳凰擊得升入高空的海水紛紛落下,拍擊得海麵巨響,驚濤拍著海岸。靜默,一切如初,唯有波光粼粼的海麵被鳳凰映照得通紅。
“人生有起落,不過如水一來一回,如潮一漲一落,終究是如初,沉浮過後又多一抹靚麗色彩。”
小夥子看著海麵五彩鳳凰映照出的的絢麗光芒呢喃半天,慢慢抬手,伸足,慢慢演練著一套飄逸的拳法。那拳腳如日月升落,如光照,如風動,如雲霧湧動,如春雨無聲滋潤萬物,如燕子掠過水麵,如大魚搏擊巨浪,如靈猿攀緣高山,如駿馬奔馳大地,忽然又歸於沉寂巍然不動如山,六十四路拳法完畢!
“走吧,我們真的該回去了。”
小夥子呢喃著爬上馬背,那鳳凰悠悠從海麵飛來,追上緩慢行走的黑馬鑽入小夥子的體內。
九十年悟道。
……
九十年裏天門宗並沒有發生什麼了不起的事,要說有,也就是令狐長生居然上天門山求助了。那是樊雲嶺下山五十年後,天魁郡被封太久,向守刑星的通道又一直打不開,天機門沒資源修煉了,他來借天玄石百萬。錢寧郝做主給了他,連借條都不用打。
“錢師伯,前些年三派大難,我,我還袖手旁觀,真是過意不去,我,我給他們講道半日以表謝意吧,我,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說好了。”
沒想到那麼爽快就借到天玄石,令狐長生有些羞赧地向錢寧郝說著,因為羞愧而滿眼噙著淚。
“去吧,別打擾我修煉就行。”
錢寧郝天玄石也給了,話也說了,又轉身閉關修煉去。令狐長生拿著百萬枚天玄石顫顫巍巍走到天門山頂盤膝浮空,身放億萬光明幽幽開口講道三年乃去。
三年裏趙氏兄弟聽道日久漸漸開悟,突然手舞足蹈興奮了半日,然後跪求錢寧郝和白莫修接旗掌陣,兄弟倆也下山混入紅塵悟道去了。
趙家兄弟像人間蒸發了一般,一去四十年。四十年裏遊戲人間,順帶著尋找樊雲嶺,愣是絲毫沒樊雲嶺的音訊。
……
第九十八年,樊雲嶺從極東海邊騎著黑馬回到天門山腳下,那匹黑馬已經很老了,仿佛隨時就會陽壽耗盡,樊雲嶺也很蒼老了,悟道九十年,他終於在後八年裏極速老去。
老馬踏西風,殘燭映晚霞。
好不淒涼……
“天門山,我又回來了,我的人生終於填滿了小部分……”
樊雲嶺望著高聳如雲的天門山喃喃自語,感覺很累很累,仿佛隨時會陽壽耗盡。他的身後,此時正步履蹣跚地走來兩個滿頭銀發的老頭,那兩個相貌極為相似的老頭隔著大老遠就用沙啞的嗓音喊著。
“主人,等等我……主人,是我們……”
樊雲嶺回頭一看,隻見他們的身後紅塵滾滾,兩道虛影在那紅塵裏翻滾而去,離他們越來越遠了。
“趙英趙傑?人間百般滋味可嚐遍了?滋味如何?”
樊雲嶺望著那兩兄弟溫情一笑,身上的氣息慢慢聚攏凝煉,如山如嶽的氣勢一路飛漲,飆升,從一介凡人相一路變幻,詭譎……
依舊是少年模樣,依舊是笑容如花燦爛,美!
“舒服,活了一千多年了,這幾十年過得最開心了。”
趙家兄弟一回到山門佝僂的身形立刻變直變高,滿頭銀發慢慢轉黑,一跨進山門就升空等待天劫去。
加上趙家兄弟,這一年天門宗山頂上方的天空裏等待天降道意進行君變的人數已達三十六天罡之數。
“有意思,沒想到那麼巧,看來脫困就在這陣子了。”
樊雲嶺望著天上那些熟悉的身影欣慰地笑了。
“嗯,研習佛法修煉佛功果然受益無窮,特別是我們都很意外地修出了第二個丹田,再修個百年,我們四個老鬼在同境界修士中恐怕難逢對手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