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裴琰之算是替王珮虞遮了一下,意思就是她聽了之後,沒有深思,算是被蒙蔽了。
王珮虞皺了皺眉頭,微微一笑,說道,“哦,既然琰之你這麼說了,那我也願聞其詳!”
竇文滔和馬未嘟也是輕輕的舒了一口氣,王珮虞這麼說,就算是應下了,那接下來就要看裴琰之說的這個故事能不能讓王珮虞滿意了,如果牽強附會,估計王珮虞可不會一笑而過了。
裴琰之淡淡的說道,“其實,每個人的唱法都是有來曆的,而且每一出戲,也是可以尋根溯源的,《四郎探母》這出戲,最早可是沒有,是梅蘭方先生的祖父梅巧玲先生根據《昭代簫韶》改編成了8本連台本戲《雁門關》,並親飾蕭太後,名動一時,在那卷著名的《同光十三絕》中,就有怹老人家的蕭太後。作為京劇前三鼎甲的張二奎先生從其中摘取了部分情節,編演了一出以老生為主的戲《四郎探母》,張二奎親自飾演楊四郎。而譚富英先生的父親,譚小培先生,就是張二奎先生的徒弟許蔭棠的徒弟。”
裴琰之這一下將《四郎探母》的來曆說明了一下,而且還把譚富英的師承也說了出來,不過,這些東西王珮虞也是心知肚明,她也不動聲色,想聽聽裴琰之會說些什麼。
裴琰之繼續說道,“而最早的《四郎探母》可是沒有嘎調的,而且很多東西跟現在的《四郎探母》差距非常大!”
王珮虞眉頭一皺,她對這個還真是不了解,不由得心中一陣黯然,這就是傳承的差距嗎?
竇文滔也是一愣,好奇的問道,“過去的《四郎探母》沒有這個嘎調嗎?那是什麼時候有的呢?”
裴琰之笑著說道,“說來也巧,其實這個嘎調就是譚富英先生的祖父,譚鑫培先生加上去的,當初譚鑫培先生可是算是華夏最火的老生演員了,而當初的譚鑫培先生最拿手的是文武兼備的老生戲或者武生戲,像《四郎探母》這種純粹的文戲,他倒是不怎麼喜歡,最後他拿出這部戲的時候,把裏麵很多的地方都給改了,而且還把“叫小番”改成了嘎調,其實當時在津門的那場演出,譚富英先生用的是奎派的唱法,所以,並沒有唱嘎調,而台下的觀眾都以譚鑫培先生改過之後的版本為準了,所以,才在那個時候叫了倒好,其實就是因為那個時候的津門觀眾對奎派的《四郎探母》不甚了解而已啊!後來在京城的時候,譚富英先生再次演出《四郎探母》,也並沒有用嘎調,結果,京城的觀眾非常買賬,稱讚他學有本源,不以嘎調眩人,正是老奎派風範,所以,這才是譚富英先生在津門被叫倒好的原因!”
聽完了之後,其他三人全都沉默了下來,竇文滔和馬未嘟都看向了臉色陰沉的王珮虞。
隻見王珮虞忽然哈哈大笑,站起身來,笑著說道,“沒想到這個公案今天倒是有了個了結,裴先生所說,有理有據,而且追本溯源,替譚先生討回了公道,估計從今天開始,再也不會有人說三塊三,叫小番這句話了,我,王珮虞,為之前的不當言論道歉,是我錯信了傳言,在這裏玷辱了前輩的名聲,回頭我就去譚家,以表歉意!”
裴琰之一聽這話,不由得叫了聲好,說道,“虞老板果然是胸襟開闊之輩,琰之佩服!”
王珮虞哈哈一笑,說道,“知錯改錯,這是我輩中人必須要有的態度,再說了,我也是一時口快,說了譚先生的一個小故事,並沒有唐突前輩之意,隻是忽然想到了這個故事而已,沒想到這個故事竟然是一些好事之人編纂的,也是讓在下羞愧的很啊!”
竇文滔也是哈哈大笑起來,說道,“精彩,精彩,這兩個故事同樣的精彩,其實這就是我們的人生,總會有人受到別人的誤解,而自己在麵對誤解的時候也沒法解釋,因為別人總願意相信那個被誤解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