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覺得自己的聲音太小,不由得有些傷感,自嘲道,“噯!想我雖然貧窮,怎麼竟連自己的女兒都不敢高聲叫了麼?”
於是趙祿寒抬高了自己的聲音,開口叫道,“女兒開門來!”
裴琰之從下場門的方向,一聲高呼叫板,“來了!——”
這一聲內白,則是讓台下的觀眾們激動的高聲叫好,因為都知道這出戲有裴琰之,看來這個趙守貞應該就是了!
果然,裴琰之從下場門慢慢的走了出來,一聲黑色的戲服,非常的樸素,頭上戴著頭麵也是黯淡無光,跟之前的李正素相比,真的是一個是九天之上的鳳凰,一個是落在泥中的烏鴉,天差地別。
在知道要唱這出戲的時候,裴琰之在驚訝之餘去問李正素,自己應該用什麼流派的唱法,是裴派還是梅派,李正素則是眼珠一轉,說道,“你不是會唱程派嗎,不如你用程派好了!”
裴琰之也是被李正素的說法勾起了興致,因為《鎖麟囊》雖說是程派的拿手戲,但是說的是大女主薛湘靈,還從沒有聽說有哪個程派的一流演員去唱趙守貞的,趙守貞這個角色在京劇裏叫做二路青衣,就是專門給主角配戲的角色,還是那句話,二路青衣大多都是水平唱不了主角的那種京劇演員,但是也不排除像裴琰之這樣專門來配戲的。
而且一般這個二路青衣基本都是用“官中腔”,也就是唱的要四平八穩,不能去搶主角的戲,到了最後謝幕的時候,二路青衣也是要站到第二排去的。
裴琰之則是非常有興致,他雖然會唱《鎖麟囊》,也會程派的聲腔,但是趙守貞的活,他還是真沒來過,不過這對於裴琰之來說,還真不叫事,三天的時間,裴琰之就把趙守貞的詞全都記了下來,而且用程派唱的時候,也是像模像樣的。
李正素當然不會怕裴琰之來搶自己的戲了,反正這出戲就是要出奇製勝,自己的梅派薛湘靈,裴琰之的程派趙守貞,這噱頭夠大了吧!
觀眾們算是來著了,裴琰之一張嘴,下麵的觀眾都是長大了嘴巴,還能這麼玩嗎,你們梅派現在都這麼秀了嗎?
“薄命人豈敢怨窮居陋巷,
為出聘累我父終日奔忙;
可憐他父母心去借銀兩,”
程派的唱腔從來都沒有出現在趙守貞的身上,今天裴琰之將趙守貞唱的跟程派的薛湘靈一樣的感覺,幽幽怨怨的!
裴琰之做了一個開門的動作,探頭一看,正看到了趙祿寒,喊道,“爹爹回來了!”
裴琰之的念白也是用的程派的念白。
趙祿寒看著裴琰之,也是欲言又止,歎了口氣,哎了一聲,然後走進了家中。
裴琰之也是感到了趙祿寒心中的苦悶,低頭不語,走入家中,回首,將家門關上。
裴琰之扭頭看向已經坐在中堂的趙祿寒,開口唱道,
“老爹爹為何故這般惆悵?”
趙祿寒歎了口氣,伸手說道,“兒啊,為父我對不住你呀!”
裴琰之麵露疑惑的問道,“爹爹何出此言呐?”
“兒啊,明日就是你出閣之日,為父出外借貸,分文未曾借到啊!叫為父的心中實實的不忍呐!”趙祿寒一臉羞愧之色,捧著自己的髯口,也是無可奈何!
裴琰之雖然心中苦悶,但是還是要強帶微笑,開口言道,“爹爹這是說的哪裏話,女兒不才,卻也讀書明理,想這催妝之物,縱然一無所有,難道說,女兒就不登這花轎麼?”
趙祿寒深感女兒深明大義,但是心中還是感覺對不起女兒,開口說道,“話雖如此,但是爹爹還是覺得對不住你呀!”
裴琰之勸說道,“這是爹爹疼愛女兒的一片之心,焉知女兒我麼——”
“怎麼樣啊!”
裴琰之開口唱道,
“老爹爹你莫要為兒著想,
明日裏轎臨門也算吉祥。”
趙祿寒看著如此懂事的女兒,也是感動的老淚橫流,口中言道,“兒啊!——”
“我女兒雖女流頗有誌量,
為父我隻覺得麵上無光。”
裴琰之隻能是強帶笑容地扶著趙祿寒下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