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尊國邊陲的桓西山長年雲遮霧繞,這幾日,日頭毒辣,樹林灌木才得沐暖陽。
林木幽深處,有一個麵蒙黑紗的窈窕身影,率領一幹灰衣手下隱伏了很久,一動不動,仿佛與林中暗影融為一體。
一個灰衣手下顯然定性不夠,撓了撓被草尖戳癢了的下巴,有些不耐煩的問道:“允兒姐,咱們都藏了一天一夜了。門主隻說要活口,咱們直接上去綁了不就完事?何必這麼麻煩?”
黑紗女眼睛眨也不眨的觀察四周動靜,冷靜的回道:“還沒確定她的血統,綁了也沒用。放心,竹葉青那麼厲害的毒蛇都放出去了,一定能試出真假。確保萬無一失之後,咱們就動手。”
灰衣手下輕歎了一口氣,有些哀怨。
隻聽灌木叢沙沙作響,一陣抖動,幾條細頸鮮綠的竹葉青小蛇疾竄出來。緊跟著,鮮草倒伏,枝葉掀動,華年擦著嘴角的口水追了出來。
這個季節,吃上一鍋美美的蛇肉湯,滋陰補氣,延年益壽。再配上一壺好酒,人間極品了。
不過好像現在的蛇都成精了,剛剛還在眼前,追至湖邊,竟然憑空消失了。
華年重重歎了口氣,仍舊不死心的撥弄著草叢翻找。賊兮兮的眸光突然一滯,手上動作卻不停,身形微移,看似隨意的抽出一隻手撐著腰,手指卻扣住了藏在腰間的“湖光劍”。
波光粼粼的湖麵赫然倒映著華年身後濃密的灌木叢中,幾條隱伏的身影。
“上!”一聲詭異的輕叱在身後響起,本來巋然不動與灌木融為一體的身影以閃電之勢跳出,幾條短棒呼嘯掄來。幾乎在同時,華年暴起疾退,湖光劍出鞘,寒光凜冽,刺目逼人。
當先一人,身材曼妙,黑紗遮麵,聲音詭異,尖細刺耳。“要活的!”號令間,短棍當頭劈來,淩厲非常。
華年冷笑,腳尖滑過草葉,輕飄飄避過。
黑紗女也不纏鬥,退出陣仗,使得手下放開手腳,收縮包圍圈。隻見重重灰衣墨巾的身影一股腦兒湧上,如鐵桶般罩上華年。想來萬無一失之際,華年平地直跳,如一隻展翅高飛的鴻雁,衝向天際。
與此同時,隻見黑紗女在包圍圈之外,手指翻飛,彈出兩粒頑石。高飛的鴻雁瞬間铩羽墜地,軟塌塌的落在了地上。一眾手下忙上前七手八腳的捆紮妥當。
華年呸出一嘴的泥土,隻覺兩肋酥麻,四肢無力,縱是丹田之力充盈,也無濟於事,隻得憤恨的直哼哼。
“帶走!”黑紗女看也不看,徑自吩咐道。腰肢輕擺,素手一揮。不知此前藏匿於何處的一輛馬車便轆轆行來,一眾手下,像掄沙袋一般把華年丟進了車裏。
馬車外觀並不出奇,木板做壁,絨麵包皮。內部結構卻別有洞天,鐵質的欄杆組成框架,門窗也俱是重鐵焊接,說白了,這輛馬車就是個密不透風的籠子。華年長歎一聲,放棄了逃跑的念頭。隻能見機行事,求救了。可是誰還會救自己呢?西琰走了半月有餘,不知去向,未言歸期。
記憶中隻有西琰陪伴在身邊,照顧起居,教練功夫,亦母亦師。卻隻讓自己喚她名字。有時看到山下的那些孩子,央著父母要撥浪鼓,要棉花糖時。也曾試圖問出自己親生父母的下落,每到那時,得到的答案永遠都是一句輕描淡寫的:“都死了!”眸子卻深邃遙遠,灼灼如死灰中的星星火種,盡可燎原。冷冷如寒冰下的汩汩清流,融於江河。
“允兒姐,咱們是不是抓錯人了?這個也太弱了!”車外傳來細微的談話聲。
“五毒之一的毒蛇見了她,都倉皇逃竄,司善門血統純正,怎會有假?”陰陽怪氣,辨識度極高的聲音悠悠傳來。
司善門血統?找到親人了!不過親人好像不是這麼親的,五花大綁,鋼鐵牢籠。那他們又是何人呢?聽對話的意思,自己好像是最好抓的,我弱?隻是缺乏實戰經驗好嗎?西琰可是信誓旦旦的跟自己保證過,“無端十二式”練成,遇人殺人,遇神滅神,打遍天下五國,絕無對手的。就憑你們這兩下子,根本不夠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