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夜鬼哭狼嚎的嘶吼，晏晏終究是疲倦了。溘然閉上了眼休息了老大一會兒，林半枝喂她吃了一枚寧神完。
纖細的手掌撫摸著百裏牧的臉，驀然發現她醒了，看著周遭紛亂的家私，好一陣內疚，尷尬地笑了笑。“都是我砸的？”
百裏牧說不礙事。
晏晏道：“砸壞了人家東西，您可要記得賠償給東越國君。”
百裏牧說好，“可王府上金庫的大鑰匙在你手上。”
她笑了起來，有風和日麗的味道。“王爺，這一世，得到了你的愛，我已經心滿意足了。上天給我重來一次的機會，我已圓滿。我要走了，您要好好的。待我走後，您便可以無限無掛，迎娶一門正妃，生一窩孩子，問鼎江山，做您該做的事。”
百裏牧憤恨悲緬。“龐晏晏，你欠了我的情，拍拍屁股就走了。你圓滿了，我可怎麼辦。沒有你的日子，生不如死。如果你可以活兩世遇見我，為什麼不能讓我再活一世遇到你？”
晏晏咳嗽起來，手巾掖住嘴，滿口鮮血。“天命有常，也許我已經透支過度了。”
“龐晏晏！”
“您許久沒有連名帶姓喊我了。”
他想用力搖撼她，讓她清醒過來，又怕震碎了她的骨頭。“龐晏晏，我很生氣！非常非常生氣！”
“百裏牧啊，我真……心悅你呀……”
百裏牧聲嘶力竭地狂吼，抱著晏晏微熱的餘溫坐在床畔。
陸鳴和林半枝就站在他跟前，看他木訥地坐著，任誰來都沒有吭一聲，看樣子也像死去了一樣。
刺目的陽光像一根根金線，隔著鏡麵似的水層紮下來。
晏晏撲騰了兩下。驀然站起來，水剛到腰而已。
她站定之後晃了晃神，場麵似曾相識，難道她又複生了麼，這是第三世？
按照上一世的際遇，瑕月會站在岸上等她。
手搭在眉上起了帳篷，岸上的確站著一個人，身姿高潔，一身華麗玄色錦袍上五爪金龍目眥盡裂。
心髒砰砰跳起來，幾乎要撕開胸口，騰空而出。
她蹚水跑去，用盡最快的速度，飛奔過去，那人張開了雙臂迎向她。
“晏晏。”
“王爺。”
上一世失之交臂，這一世破鏡重圓。
眼淚奔騰不息，如滾滾而來去江水。
“王爺，為什麼你會在這裏？”突然想到一個可怕的念頭，“您……您死了麼？”
百裏牧頷首，嘴唇的弧度溫柔。“還記得遙光上師的錦囊麼，向死而生。”
她捧住百裏牧的臉，踮起腳便是吻他。那個懷抱離開一秒，也是太久。兩個人有太多契合的地方，唯有愛穿破一切藩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