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宮原本是城邊子處背靠大山的一處破敗,但還算有點曆史的道觀。前幾年政府弄了個民俗一條街,把道觀和周邊的街道休整了一下。現在香火還算旺盛,連帶著周邊的民房現在都改成替人算命、贖名之類的小店。
羅一在上清宮門前晃悠了兩圈,也沒看到什麼興順香行。見一老爺子坐著搖椅在一家按摩正骨的店門口乘涼就湊過去問路。
老爺子不緊不慢的撲騰了兩下手裏已經包了灰漿的芭蕉扇,慢騰騰的往街對麵一指。羅一回頭看去,身後青磚木窗的門臉上麵掛著爆了漆的黑底金字牌匾上赫然寫著“興順香行”四個大字。
隻是牌子跟周邊的店鋪一比,過分“低調”了一些,以至於羅一來回走了兩趟也沒看著。
店門大開,裏麵沿著牆立了一排木頭架子,中間位置一個小門,門開著,可以看到後麵的院子。架子上麵擺滿了各種成色,不同粗細的香燭,下麵是碼的整整齊齊的燒紙。
羅一走進店裏,見裏麵左手靠窗位置擺了幾張椅子,倆女人坐在那竊竊私語,看模樣應該是母女。還有一個戴著眼鏡的斯文中年男人跟那倆女的隔得稍遠些單獨坐著,默不作聲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右手邊盡頭是一間屋子,門口擋著青布簾子,看不到裏麵什麼情況。
正四下亂瞅呢,青布簾子被人從裏麵掀開,一中年矮胖女人從屋裏出來對羅一說:“小夥兒,你師父喊你進去呢。”
“啊?”
羅一愣神的功夫,女人麻利的走到架子邊拎起一摞燒紙。見羅一站那沒動,催了一句:“趕緊的啊!”
“哦。”羅一下意識的應了一聲,跟著女人進屋。
屋子不大,點著熏香,跟上午在老道士身上聞到的味道一樣。窗戶上擋著薄簾子,外麵的街景影影綽綽。一張寬大的老木頭桌子上麵擺著台老式的大腦袋顯示器。後麵坐著的那位正是上午敲羅一腦袋的老道士。
“站一邊,好好看著!”老道士衝著羅一沒好氣的說了一句。
“哦。”羅一答應了一句,迷迷糊糊的就站到一邊。
老道士沒管羅一,示意女人把燒紙放在桌上,用手一碼,燒紙均勻的攤在桌上。嘴裏叨叨咕咕,點出九張,拿起桌上放在印泥裏的大木頭印子往上一戳再一折,如此反複,沒一會兒就折了一堆。
“袋子!”老道士哼了一句。
“哦。”羅一慢了一拍才反應過來,從一邊拽過一黑色大塑料袋子撐開。
老道士把折好的燒紙塞進袋子裏,又從抽屜裏拿出一張黃紙問中年女人:“逝者姓名、籍貫、生辰。”
女人恭恭敬敬的回答,老道士拿起一邊的毛筆蘸飽了紅墨,在黃紙上筆走龍蛇,留下幾列字不字,畫不畫的線條。毛筆放到一邊,拿起黃紙輕輕對折交給女人說:“後天晚上,找個十字路口,先點這張,再燒紙。”
女人趕忙點頭。
“一共三十三封,兩千一百七十八。”
“哎。”女人應著,從包裏掏出一打百元大鈔,麻利的點出二十二張。
老道士接過錢,放到小抽屜裏,準備找零。
女人從羅一手裏接過裝紙的袋子連說:“不用找啦。”
“那不行,該多少就是多少。”老道士把找零遞給女人,一本正經的說。
女人接過零錢,陪著笑道謝後走了。
“下一個!”
羅一剛想開口,被老道士一句喊,又給堵了回去。
很快外麵坐著的那對疑似母女進來。
“批八字?”老道士頭都沒抬問了一句。
“對,對!給道長添麻煩了。”疑似當娘的那個陪著笑臉恭敬的把兩張紙放在桌上。
老道士拿起來看了一眼,沉吟了一下說:“大體般配,隻是不利生養。”
“您給想想辦法!”疑似當娘的那位很上道。
“婚床下麵墊一張李子木拚的床板,以後生產時剖腹……”老道士不忙不緩的交代著。
那對母女認真聽講,等老道士交代完,趕忙點頭表示記下了。
“行了,外屋架上左數第四格,利子紅燭拿上一對,新婚之夜婚房東麵點上,一千六。”
“謝謝大師,謝謝大師!還用準備點別的嗎?”年長的女人邊掏錢邊問。
“不用了,平日裏多行善積福,少議論別人的家長裏短。”
“好,好!”年長的女人滿口答應,被她身邊的姑娘顛怪的瞪了一眼,估麼著女人平日裏是長舌婦一夥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