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礙,”高明擺了擺手,“我是裝成清理府上的小廝進來的,明早跟著糞車離開即可。”
京城裏有專門清理各家……排泄物的部門,高明就是花重金買通了其中的人,才成功的混進來,明日一早再隨隊伍一同離開。
看著一貫待自己不薄的舅舅如此狼狽,五皇子的心酸酸的,“舅舅,你……”
“殿下莫要為我擔心,隻要您好,比什麼都重要。我先去換身衣裳,這味道實在嗆人。”
高明為了裝得像一些,連那人穿的衣服都借來了,雖然衣服洗的還算幹淨,可總彌漫著一股怪味,他養尊處優慣了,忍到現在已是極限。
見高明差點被熏的暈過去,五皇子連忙使人帶他下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天還未亮,一夜未曾合眼的高明被同樣枯坐了一整夜的五皇子請到書房裏,“舅舅,這是我的親筆信,你隻需將它送到尹家伯父的手中,他會明白的。”
“是,那臣就先行告退了。”
“舅舅慢走。”
*****
一個月後。
今日乃是崇真帝的生辰,皇城的大門開啟,接納各位大臣及家眷入內。
不僅各位皇子皇女悉數到場,就連一直閉門不出的三皇子也來了,就坐在崇真帝左手邊的第一個位子上。
這個位子上從前坐著的一般是五皇子,畢竟大盛朝以左為尊,可惜五皇子如今還禁著足,並沒有到場——當然,他來不來,並不是眾人關心的焦點。
幾乎所有人都在牟足了勁想同三皇子結交,趁著崇真帝還未來,想要與三皇子推杯換盞的大臣不知幾何,就連三皇子妃那邊也被一群鶯鶯燕燕圍著,一口一個吉祥話,把她從頭到尾都誇了個遍。
三皇子妃身子骨一向不大好,如此多的人圍上來,她頓時咳了幾聲,這一咳,身邊的侍女立刻冷著臉將所有靠近的女眷都清退了。
如此不留情麵,當場就有人黑了臉,可誰讓她們理虧呢,不敢對三皇子妃如何,隻能說些不痛不癢的酸話,偏偏無人理會,不禁更氣了。
至於三皇子那邊就更簡單了——誰來敬酒他都沒應,隻一句“不勝酒力”就將人打發了,氣的一眾大臣吹胡子瞪眼的,一邊暗自腹誹“庶子敢爾”,一邊盤算著將來如何在皇上麵前給他下絆子,絲毫不知自己的一舉一動不僅被三皇子寫在小本本上記下,更是被崇真帝安排的人抓了個正著。
直到三皇子身邊除了護衛再無一人上前,崇真帝才領著皇後姍姍來遲,跟在他們身後的還有長寧郡主,在郡主府裏受了非人的對待以後,她用了很長的時間才緩過來,不過自那以後便總是沉默寡言,鮮少開口講話。
崇真帝率先落了座,台下一眾人才規規矩矩的坐下。
“人都到齊了吧?”崇真帝側頭問道。
“回皇上,人都齊了。”
“那好,那就開席吧。”
“開——席——!”內務府總管李大太監拉長了音調喊道。
“等等!”一聲高呼蓋住了他的聲音,緊跟著一陣腳步聲響起,五皇子身穿墨綠色常服緩步走了進來,一眾帶刀侍衛跟在他身後。
滿意的看到眾人帶著懼怕的目光,五皇子勾唇輕笑,“人還沒齊呢,怎麼這麼著急?”
“大膽!”李總管收到崇真帝的眼神示意,當即喝道,“五殿下,麵見聖上豈可帶刀?來人,還不快些把他們拿下!”
然而庭上靜悄悄的,並沒有人響應他。
“來人,快來人!”李總管聲嘶力竭的喊道。
“別白費力氣了,李公公。”五皇子在侍衛抬過來的椅子上坐下,“這兒,如今皆是我的人,他們隻聽令於我一人,你就是喊破嗓子,也不會有人應的。”
“逆子!你這個逆子,你要做什麼?!”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崇真帝想裝傻都不行,“你若是即刻伏法,朕還能饒你一條性命!”
“省省吧,父皇。”五皇子滿不在乎,毫無畏懼的同他對視,“你這套說辭,兒子聽了沒有千遍也有百遍了,聽得實在膩歪透頂。就算兒子真的收手,你可會真的放過我?不,你不會的,你不過是假仁假義,想向世人宣告你的仁慈罷了。可要我說,父皇,你不是一個好父親,更不是一個好皇上。”
如今箭在弦上,五皇子說話也沒了那麼多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