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小人(1 / 1)

夏竹何曾受過這般侮辱,直氣的說不出話來,偏偏街上人往人來,看著裴府這一幕,不乏有好奇之人圍了過來。夏竹縱然再看不起這小廝,她也是個女子,如何能忍受在裴府門口這樣被人指指點點?她低下頭,已是悄悄紅了眼眶。

裴秀容冷冷撇了那小廝一眼,“我卻不知,一府主母管教的下人原是這般做派,她不嫌丟人,我卻是要替父親感到不值。春杏,你即刻去跑一趟,替我問問李伯,這府上的事,他究竟是知也不知。”

裴正肅同這個時代的男主人一樣,一向信奉男主外,女主內。自從王氏進府後,裴府內宅裏除了非他不可的大事,他全是交由王氏做主的,也正是裴正肅這般後宅之事全都撇開手,裴府上下才到處都是王氏的親信。

隻是李伯不一樣,李伯一早就跟在裴正肅身邊做事,最早可以追溯到裴正肅及冠之時。別看李伯平日裏笑臉迎人,真要動起真格來,便是王氏也要禮讓他三分。

府中下人沒少領教過李伯的本事,如今見裴秀容真的動了怒,那小廝立時收斂了許多。“大姑娘,是小的不是,您消消氣,何必跟奴才一般見識。您剛從佛雲寺回來,想必也累了,要不,奴才去稟了太太一聲?”

“不必了。我匆匆回府,太太並不知情,何必這樣興師動眾?”說著,裴秀容率先進了府,她身後幾個丫鬟跟著走了進去,經過那小廝身邊,冬雪還狠狠踩了他一腳。那小廝疼得咬牙切齒,卻怕了裴秀容將事情捅到李伯那裏,隻能暫且忍下,在心裏暗暗謀算,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瞧他那副嘴臉,真是跟他的主子一模一樣!”剛一回府便受了這樣的委屈,就連一貫好脾氣的春杏也不由得罵出聲來。見夏竹一反常態,一路上低著頭,春杏又連忙安慰她,“你這般出眾,又何必和那起子小人一般見識。總歸有姑娘在,還怕了那小人不成!”

夏竹抹了抹眼淚,“我哪裏是怕他,不過是替姑娘不值罷了。姑娘那樣好的一個人,緣何要處處受人轄製!這宅子還是當初先太太在時置辦的,可是你瞧現在呢,府中上上下下,哪裏還有半點從前的樣子?這一府的牛鬼蛇神,怎麼都讓姑娘遇上了呢。”

想到裴府的烏煙瘴氣,春杏也不由得歎了一聲,“再忍忍吧,等到姑娘出嫁,咱們就遠遠的離開這裏,再也不回來了。”

夏竹苦笑著搖搖頭,“哪裏是這樣容易呢?太太一直視姑娘為眼中釘,姑娘的婚事她是一定要插手的。還有小少爺,便是姑娘真的嫁了,留小少爺一個人在府上,姑娘又哪裏能放心得下。”

“這……”春草說不出話了。

兩人一路低聲交談,不由得便慢下了腳步。裴秀容領著冬雪在前麵走著,忽然發覺身後的腳步聲停了,便示意冬雪去喊二人跟上,她自己則領了秋菊快步趕回長寧院。

兩人剛一踏進院子,秋菊先她一步上前,手還沒等碰到門,便有人從裏麵將門打開了。候在門內的,正是宋嬤嬤。

“姑娘回來了?老奴備了熱茶,姑娘快坐下歇歇。”宋嬤嬤一邊迎裴秀容進門,一邊向她說起這兩天裴府發生的事。“昨日您離了府,老爺便派人請了榮先生過府,自從小少爺被診出得了水痘,太太就叫人封了小少爺的院子,一日三餐都是叫人將食材和藥材送進去,卻是再不許裏麵的人出來。”

“廉兒現在可好?”裴秀容一把握住宋嬤嬤的手,生怕下一刻會得知什麼不好的事。此刻的她紅著眼睛,好似將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了宋嬤嬤未說出的話中,不過她雖然紅著眼,卻是眼神堅定,讓人見了隻覺得敬佩,卻不會看輕她。

宋嬤嬤安撫的回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似是在安慰她,也是在安慰自己。“您放心,有榮先生在,小少爺會沒事的。榮先生也算是看著您和小少爺長大的,這次小少爺的病情,還是榮先生第一時間派人來通知咱們的。”

“是啊,榮先生的恩情,我怕是這一生也報答不清了。嬤嬤,廉兒那邊都有何人在一旁照顧?”

“榮先生一送來消息,郭姐姐就收拾東西過去了,姑娘放心,有郭姐姐在,無人敢怠慢了小少爺。老奴不才,原是也要過去的,可是郭姐姐說這邊得留個人守著,奴才就留在這裏了。”宋嬤嬤一臉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