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醇滿腹愧疚地端著藥和粥回去,見季景桓和趙啟還站在門口,正與岩凝說著話。季景桓對岩凝道:“尊者,我今天必須見到王爺,事關朝中要事,十萬火急啊!”
岩凝卻淡然道:“季大人,我是醫者,隻關心我的病人,其他的事情我一概不理。王爺現在不能見客,更不能操勞,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臥床靜養。”
趙啟也道:“季大人,我勸您還是別在這兒添亂了!尊者都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您就別讓大家為難了。”
岩凝態度十分堅決,趙啟又在旁邊附和,季景桓見狀,連忙又道:“此事非同小可啊尊者!不能耽擱了!”
岩凝依然搖頭,沉聲道:“難道還有什麼事比性命還重要嗎?王爺病情嚴重,若是再繼續操勞,恐怕會有性命之虞。季大人還是不要為難我,也不要為難王爺了!”
岩凝說著,看到蘇醇端著食盤過來,便朝她使了個眼色,讓她趕緊進屋。蘇醇連忙端著食盤快步進了屋裏,又聽到季景桓不停地跟趙啟和岩凝說著話。
季景桓的態度十分堅決,而趙啟也不適吃素的。兩人越說越帶勁,直接在門口劍拔弩張針鋒相對起來。
外頭鬧得厲害,簡直就像是要打起來了一樣,酸腐的文人對峙,詞彙之精彩簡直讓蘇醇歎為觀止。
蘇醇絞了塊毛巾給安玉茗敷在額頭上。大概是外頭吵鬧得太凶,安玉茗皺了皺眉慢慢睜開了眼睛。
蘇醇見他睜眼,欣喜地道:“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安玉茗的目光輕輕落在她身上,好一會兒才聚了焦,他弱聲道:“蘇醇……”
他的聲音雖然嘶啞,但他知道在他身邊的是蘇醇。雖然蘇醇有一張酷似舒思純的臉,可他並沒有認錯。所以即便他的聲音低弱嘶啞,蘇醇卻覺得好聽極了。她笑著道:“是我。”
“你怎麼……在這兒……”安玉茗低聲問她。
“你身邊人手不夠,我是來幫忙的。”蘇醇沒好意思告訴他她是自動請纓求岩凝讓她照顧他的,這些話她不好意思說出來。
可是,即便是如此,她說完這句也麵紅耳赤了,羞赧地低下了頭。
是啊!這種事情哪是好人家的女兒能做得出來的呢?那些名門閨秀最注重名聲,別說像現在這樣兩人單獨相處,哪怕是定了親,也絕不會私下裏私自見麵的!
想到這裏,蘇醇心中突然有些患得患失,生怕他會因此而看輕她。蘇醇因此又有些後悔,後悔自己不該這麼大膽,竟然會腆著臉照顧他。她實在是太冒失了,做事一點也不考慮後果和影響。
安玉茗似乎一眼就明白了她心裏的不安,輕聲對她道:“你能在這裏,我……很歡喜……”
他輕輕咳了兩聲,又道:“你能這樣關心我,我也很歡喜。”
蘇醇抿了抿嘴,輕聲問他道:“你……”話到嘴邊,蘇醇又突然忐忑起來,好像有很多話想跟他說,又有很多問題想要問他,但千頭萬緒,百轉千回,又不知道應該從何說起。
這時候外頭的季景桓和趙啟等人鬧得越來越凶,聲音也越來越大。岩凝和丁月白在外麵阻止他們吵鬧,但他們的聲音很快就被季景桓和趙啟等人的聲音壓過了。
聽他們說話的內容,似乎是跟太子有關的,大概是說太子因為這次在綿河上遇到烏良和真的偷襲,處事不利,有傷國體,因此遭到了以雍王安玉荃和承王安玉茂的彈劾。
這雍王安玉荃和承王安玉茂,就是安玉茗的三哥和四哥。蘇醇記得安玉茗不止一次地提到過這兩個人,他們覬覦太子之位已久,早就想取而代之了。正是因為這樣,他們連帶著沒少對安玉茗下黑手。
不過,安玉茗和太子安玉茪關係似乎並不融洽,他們為何鬧到安玉茗這裏?鬧到這裏又有什麼用?安玉茗現在正在病中,而且建州離京城這麼遠,即便是安玉茗會幫太子,也鞭長莫及呀!
蘇醇朝門口看了看,皺眉道:“這些人怎麼回事?竟然連我師父的話都不聽了!”
安玉茗輕笑了一下,對蘇醇說:“他們這麼鬧,就是想讓我表明立場。季景桓是想讓我出手幫太子一把,趙啟肯定是會反對我這麼做的。”
蘇醇回頭看看他,他的臉色蒼白若雪,連說話都顯得有氣無力,於是擔憂地問他:“你要見他們嗎?”
安玉茗淡笑道:“嗯,看他們這樣子,不見到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蘇醇卻不讚同地道:“我師父說你現在需要的是休息養病,你又何必再操勞?況且你都已經將西林縣的事情都交給季景桓了,還用操什麼心啊?”
安玉茗試著撐了撐身子,卻因為身上無力坐不起來,蘇醇連忙快步走過去扶著他坐直,半靠在軟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