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下雪了，一片片晶瑩的雪花飄飄蕩蕩地從天空飛落，漸漸下得密了。山間的路上慢慢鋪上一層薄薄的白，蜿蜒盤旋而上，消失在了山的另一麵。這是建州頗有名氣的月柳山，因為山上溫泉眾多，所以達官貴人們在這裏修建了很多溫泉莊園。按理說入冬之後應該有很多人過來泡溫泉才對，可現在卻是人跡罕至，偶有未曾遷徙的鳥兒飛下來，在樹林草叢間覓食，發出幾聲啾啾的叫聲，更顯得山林靜謐。山上清靜，這都是因為最近瑞王來了建州，如今就住在山上最有名的漪園裏。據說瑞王喜靜，所以官府在山腳下設了關卡，閑雜人等都不準上山，更不許靠近漪園。可今天是蘇醇娘親的忌日，她本應該上山掃墓，父親卻不許她出門。所以她幹脆就背著家裏人自己跑出來了。太陽早早地躲在了雲層裏頭，再加上山間樹木高大，更顯得陰冷昏暗。為了躲開山腳下的關卡，蘇醇繞了很遠的路，掃墓完趕路走到這兒時間已經不早了。她抬頭看了看飄雪的天空，再看了看前方的路，趕緊加快腳步朝前走。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又加上下雪，如果不抓緊時間下山，被父親知道她私自外出，那就有得受了。這樣想著，蘇醇把身上披著的大氅的帽子拉過來戴在頭上，隻露出一張素淨白皙的臉來。因為要掃墓，再加上這裏被封了山，她穿著一身青色衣裙，打扮得十分樸素，乍一看還以為是哪家獵戶的女兒。蘇醇走了大概有一盞茶功夫，在山路拐角處看到一胖一瘦兩個官兵正蹲在路邊竊竊私語。再一看，他們身邊的雪地裏躺著一個中年男子，不知是死是活。蘇醇見狀，趕緊停下了腳步，側身躲在了一棵大樹後麵。這山上最近一直都有官兵在巡邏，看這兩人的穿著打扮，應該就是官府的人，可不知道那躺在地上的人到底是個什麼身份，蘇醇覺得自己還是躲開他們比較好，免得惹上什麼麻煩。“嘖，發了發了，快搜搜他身上還有什麼值錢的東西！隨便一個拿去賣都夠咱倆吃好幾個月了吧！哈！”兩人把那人身上掛的玉佩給扯了下來，捧在懷裏激動得眼睛都放光了。“是啊是啊！看看這一身衣裳，也都是好料子啊！哥，咱們把他身上的衣裳都剝了吧，拿去當鋪當了怎麼也值一兩銀子了吧！”胖的那個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樂嗬地對瘦的那個說。“哈！就是！咱哥倆可真是撞了大運，居然遇到這麼一個醉鬼！快快快！”瘦的那個連聲附和，兩人興奮得怪叫，開始七手八腳地脫那人的衣裳。他們的注意全在那人身上，並沒有發現蘇醇。蘇醇聽他們這麼一說，不由笑著搖了搖頭。想必這人是喝太多酒醉倒在了路邊，被這兩個兵看到才起了貪念，想要偷他的東西。蘇醇心想，山腳設了關卡禁止不相幹的人上山，如今這麼一個衣著華貴，醉倒路邊的人，怎麼會是一般人呢？說不定那中年人就是漪園的人，這兩個兵也真是蠢到家了。“咦？哥啊，這人該不會是已經死了吧？身子怎麼這麼硬？快幫幫忙，趕緊把衣袖退出來。”胖的那個說。他一邊說著，一邊試圖把那人從地上弄起來，好把衣服脫掉，可那人的四肢像是凍住了一樣，無論他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怎麼擺弄都沒辦法把那人的手腳給掰直了。“哎喲，怎這麼沉！看著也不壯啊，怎麼搬都搬不動！”兩人手忙腳亂地想要讓那人翻個身把他的衣服脫下來，可他倆忙活了大半天，居然拿那人一點辦法都沒有。蘇醇本想繞開他們離開，可聽兩人這麼一說，又回過頭來看了一眼。她把目光移到那中年男子身上。從外表看，他並不見外傷，而且他的表情安詳，麵色紅潤，不像是被人給下了毒手的樣子。不過他閉著眼睛躺在地上，好像對發生的事情毫無反應，任由兩人在身上摸來摸去。蘇醇再仔細瞧了瞧，見那人側躺在地，一手支頤一手捏個指訣放在腰間。無論那兩人如何擺弄他，他都始終不動如山，沒有絲毫動靜。蘇醇見這架勢，覺得他倒不像是被人打了劫，反倒像是正在修煉某種高深的武功。蘇醇心想，那人恐怕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自己還是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的好。這樣想著，蘇醇便趕緊邁步朝另一條路上走。不過她剛剛轉身，就“啪”地一下踩到了地上的枯枝。山林靜謐，饒是那兩個官兵再怎麼專注於搜刮躺在地上的中年男子身上的財物，這一聲脆響還是驚動了他們。兩人抬起頭來，胖的那個從腰間抽出了佩刀，大喝了一聲：“誰在那邊？”蘇醇聽到這一聲吆喝，心道不好，她可不想惹這個麻煩，讓人發現她未經允許私自上山，這事若是被她父親知道了肯定又少不了一頓囉嗦。蘇醇趕緊加快腳步就往另一條路上走。可為時已晚，瘦的那個已經看到了她，喊了一聲：“什麼人？快站住！”蘇醇無奈地停下了腳步，那兩人提著佩刀走過來，胖的那個見蘇醇一身樸素打扮，便以為她是鄉間農戶家的女子，頓時露出一臉淫笑，看了瘦的那個一眼。瘦的那個也是一副了然的麵孔，兩人相視一笑，猥瑣地對蘇醇說：“哪家的娘子，跑得這麼快，難道還怕哥哥們吃了你？”說罷，兩人一左一右棲身上來，便準備對蘇醇動手動腳。可蘇醇哪裏是吃素的？她剛才見這二人正在劫財，隻是不想招惹麻煩才沒有出手，可現在兩人自己找上門來，還舉止這樣輕浮，蘇醇自然不會放過他們。那兩個兵笑得賊眉鼠眼，胖的那個眼睛都眯成一條縫了，樂嗬地對蘇醇說：“小娘子，你該不會是上山來的刺客吧？快給哥哥摸一摸身上帶著武器沒有。”說罷，鹹豬手就伸了過去。蘇醇看了看他肥短的手指，冷笑了一聲，抬起手來抓住了他的手指。
第一章（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