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家變(1 / 2)

石漢國,京城的一家繁華酒肆內,一位遊俠裝扮的虯髯漢子和一個身著華服,頭戴綸巾的年輕學士正對坐飲酒,杯盞之間,談笑正歡。

虯髯遊俠兒粗一看似是久經江湖的滄桑豪俠,但若有心人細看便可察覺其眉眼清秀,隻是故意以胡須掩去了麵貌。

遊俠兒左右各配兩把刀劍,劍身狹長輕便,長刀寬厚似沒開刃,活像一幅被人肆意塗抹修改麵容的神仙畫卷。相較之下,年輕翰林的華貴衣裳反倒沒那麼顯眼了。

虯髯客望著麵前這位皇城新貴,饒有趣味的問道,“李清河,你說你一個新科翰林學士,在這石漢國也算是前途光明了,怎麼不去皇帝麵前指點江山,反倒和我這個浪蕩子混在一起,怎麼,真不怕他人誅心之語?”

名為李清河的新科榜眼也並不舉杯相迎,任由那漢子兀自喝了口悶酒,笑了笑,輕聲說,

“徐漢,你以為你蓄了須發,拿了刀劍,我就聞不出來你身上那股子書卷味了嗎?我們李家向來耕讀傳家,光是那本祖宗傳下來的書錄都夠常人翻上三天。

不瞞你說,我見到你第一眼的感覺就跟街上的登徒子見到天生麗質卻偏愛打扮成男裝的姑娘一樣,滿滿的欲蓋彌彰。咱倆一同上京的日子不算短,我肯定你骨子裏還是個讀書人,藏不掉的。”

“去你娘的讀書人吧,你不懂,自從我知道那個姑娘她不喜歡讀書人那天起,我徐漢就再不是個讀書人了。”

“所以你就把自己搞得像個屠戶來搏姑娘歡心?”

“放你娘的屁,我可是石漢國一等一的好漢豪俠。”

“喲,那可了不得,不得敬石漢國一等一的豪俠徐漢?”

“倒不如敬石漢國新科榜眼翰林學士李清河!”

正是江湖豪俠徐漢與新科榜眼李清河的兩人相視一笑,一同舉杯,

“走著——”

九月的街道上稀稀落落的灑下了細雨,行人紛紛加快腳步,匆匆躲避這惱人秋雨。

屋內已是酒過三巡,終日讀書,身體有些單薄的李清河已然不勝酒力,他耷拉著手扶著酒壺,不知是阻攔,還是要繼續添酒。徐漢看出來今日的李清河言行透出拘束,隻等他開口。

“這大概是我最後一次和你共飲了,”李清河埋著頭,已然有些醉了,“我父親現在可能已經死了。”

徐漢本就沒醉,突然一激靈,正要發聲,李清河卻又繼續說了下去。

“兩天前,我收到一封石陽縣來的家信,正是父親的字跡。他在信中闡明了被除職之事的內幕——是上次我和你提及的魚龍幫那位供奉之子的案子。”

徐漢道:“那個案子不是一個月前就結案了嗎?如今的石漢國國力強盛,正是調頭收拾武林的時候,縱使再頂尖的江湖門派也不願意觸這個黴頭,怎麼魚龍幫還敢在這個節骨眼上公然報複朝廷命官?”

李清河苦澀地搖搖頭,說:“若是一個月之前的魚龍幫,自然是不能拿我父親怎麼樣,但據說那位供奉正是搭上了朝廷的線,暗中達成了什麼交易。交易的具體內容尚不清楚,但刑部突然重審此案,認定我父親當時判決有誤,革職文書卻是實實在在發下來了。”

“現在我父親已是白身,魚龍幫自然不會放過他。況且......”

徐漢追問:“況且什麼?”

“況且父親來信上說,石陽縣半月前便湧入了不少生麵孔,當時他便心生不祥,吩咐了管家老黃帶著我弟弟來京,這時應該離京不遠了。”李清河抬頭,眼中已盡是血絲。

“這封家信分明是父親的托孤絕筆,他已是朝廷某人與魚龍幫供奉交易的籌碼,在劫難逃。而他最後能做的,不過是憑這封家書預先示警我,希望能讓我們兩兄弟免於此難。

父親在信上所說,或許這封信到我手上之時,便已是他的祭日。”

李清河雙手死死捏住酒杯,眼中已布滿了血絲,“為什麼?為什麼?我真的不甘心!”

“當初母親病重三年,我不知道她哪一天會去世,父親將石漢國的名醫都尋訪了遍,對我母親的病情卻紛紛搖頭,隻說藥石難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