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步走進空蕩蕩的墓園,母親的墳前,空無一人。
但安媛還是抱有一線希望,邁著沉重的步伐走了過去。靠近墓碑之時,墳前分明擺放著一束鮮花和水果,陽啟嚴真的來過了!安媛欣喜若狂地再往前走幾步,至少她沒有白來。
不,墳前的花,不是陽啟嚴常放的滿天星,而是矢車菊!
安媛呆立在墳前,沉吟良久,這矢車菊難道是陽啟嚴放的?可是他為什麼,把滿天星換成了矢車菊?
除了自己和哥哥,她實在想不起來,還有誰會來看母親?還有誰會知道母親生前最愛矢車菊?
她向四周看了幾眼,再沒有旁人。
想來今天可能見不到陽啟嚴了,額頭燒得難受,感覺隨時都要擁吻大地,不如先回去,過幾天再來,說不定陽啟嚴就不再躲著她了。
安媛在墳前站了半個小時,直到身體快支撐不住,才決心離開。
"媛媛,真的是你!"身後傳來的聲音幾分驚喜幾分滄桑。
安媛聞聲轉過身去,一個身著黑色西裝的中年男子,滿臉慈愛的看著她,這些矢車菊,是他放的?
"你認識我?"安媛眼裏滿是錯愕,這個男人,好像在哪裏見過。那張臉,曾經多次出現在兒時的夢裏。
"聽啟嚴說你在這裏,所以我就過來了,果然不負有心人,媛媛你真的在這裏!"男人很激動,說話的聲音都是顫抖著的,中年男子迅速靠近安媛,滿眼欣喜,淚光灼灼。
"啟嚴......哥哥!"這個男人,到底是誰?安媛向後退了一大步,警惕的盯著男子,"你是誰?我哥又在哪裏!"
"媛媛,我,我是你的親生父親啊,是你的爸爸......"親生父親......陽景山!那個傳聞中已經去世了十七年的親生父親!
怎麼會!怎麼會!
"親生父親,親生父親,親生父親......"安媛的意識漸漸模糊,嘴邊呢喃著這一句話,身體慢慢的不受控製,徹底摔入陽景山堅實的懷抱。
從記事起,父親這個名詞,安媛就被安雲峰的陰影籠罩在整個童年中,記憶的碎片裏,媽媽和父親一直恩愛有加。
安媛不知道,其實那時安母是這個城市人盡皆知的女強人,父母皆是社會名流。而相對而言一直創業失敗的陽景山則時常被人遺忘。
年少時愛得太深沉,沒有顧慮太多,頭腦一熱就結了婚。兩人之間本就門不當戶不對,即便夢想一樣,可是基礎不一樣,初嚐了婚姻初期的甘露,到了後來的日子裏,再深的感情都變得千瘡百孔,脆弱不堪。
事業的壓力日益沉重,自尊心極強的陽景山卻不願依靠妻子的實力,安母的所有關心在他看來都是同情和可憐,於是他開始冷落為他生下一兒一女的發妻,歸家的日子也少了,成天醉心於事業。
危機四伏之時,偏偏又出來了一個對母親體貼入微的安雲峰。安雲峰早有預謀,很快就乘虛而入,成功插入了這段搖搖欲墜的婚姻。
但是安母開始時,心中始終隻有陽景山,對安雲峰隻是感激和感動而已。心懷鬼胎的安雲峰自然沒有那個耐心,在一次出海遊玩時,將陽景山推入洶湧澎湃的大海中。並偽裝成是其意外身亡。
至此以後,世間便再沒有陽景山。
所幸,陽景山並沒有淹死在汪洋大海之中,而是厚積薄發,在海外積累了大量的財力和勢力,十七年後,卷土重來。
隻是陽景山自始至終都沒有想到,安雲峰此人,竟陰險至此。不但設計害死他的一生至愛,還將他一雙兒女趕出家門,而兒子陽啟嚴身患重病,險些因無錢治療而喪失性命,女兒安媛為了哥哥更是受盡委屈,背負罵名。
十月中旬,陽景山搭上了市裏招商引資的便車,回國之後,知曉了一切。得知兩個孩子流落在外不知所蹤,焦急萬分四處尋找,查清真相之後,他就開始了他的複仇行動。但是最重要的,還是要將自己的親生骨肉找回。
陽景山一方麵四處派人打聽和尋找陽啟嚴和安媛的下落,另一方麵又在運籌帷幄準備拿回安氏股權,並且出資抹平對安媛的所有不利新聞。
半個月來,卻始終沒有兩個孩子的消息。直到那天中午,他去墳前看望他的亡妻,發現墳前有已經擺好的矢車菊和滿天星,才隱隱感覺,這兩個孩子應該還在這座城市。
次日,他去墓園附近的花店買鮮花,將矢車菊遞給他的那個花店員工一直盯著他看。花店的員工,就是陽啟嚴,他身體極度虛弱,臉色蒼白,和陽景山說話時溫聲細語,顯得有氣無力。
陽景山再次來到妻子的墳前,才發現,那個男孩子的眉眼,像極了自己的妻子。隻是當陽景山拿著那個男孩給他的矢車菊,再次趕回到花店,花店卻已經打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