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個重要的實驗課,大家都認真做準備。實驗課老師很嚴格,對實驗步驟一絲不苟,稍有差池,就可能引發事故。大家分組實驗,不敢疏忽。葉曉清和林念萱一組,組裝好實驗器材,稱量各種化學品,填裝,加熱……門外幾個人怡然自得的走進來:副校長羅森,尹昊天和實驗室主任在後麵相隨。葉曉清看到尹昊天,心嗖的飛走了,她裝模作樣的低下頭匆匆做實驗,用工具去取裝在煤油裏的鈉,鈉的化學性質極活潑,它不能裸露在空氣中,極易氧化,所以都把它保存在煤油裏。當葉曉清把“金屬鈉”放在液體裏時,一陣電石火花,玻璃器皿裏的液體嘩啦一下燒著了。葉曉清被瞬間的意外驚呆了,她的手被飛濺的液體燙了幾個泡,連旁邊的林念萱也未能幸免,手上也被燙了兩個亮晶晶的泡。按照實驗程序不應該出現這種情況,金屬鈉與液體發生化學反應,生成新物質,而不是劈裏啪啦的燃燒。幸好尹昊天手疾眼快,提著滅火器衝過來推開葉曉清,撲滅實驗台上的火。葉曉清呆呆著看著一片狼藉的實驗台,不知所措。尹昊天虎著臉厲聲責問:“葉曉清,你剛才拿了什麼?”“我……我拿的是金屬鈉。”葉曉清小聲回答。“在哪個瓶子裏拿的?”葉曉清指向一個磨口瓶,尹昊天瞪著眼睛,指著瓶子:“葉曉清,你睜大眼睛好好看看,這是金屬鈉麼?這是白磷。”他指著她的鼻子,“你這麼大的人了,這麼重要的實驗,你的心跑哪去了,是落在宿舍了還是落在家裏了,拜托你長點腦子好不好,幸好後果不嚴重,如果真發生爆炸,你怎麼辦?學生實驗守則你怎麼記的?你忘了實驗樓著火的那次麼,你哭成什麼麼樣子,真不知道你整天想些什麼。”葉曉清無語,靜靜地聽著,他竟然說起實驗樓著火那次,他是真失憶了嗎?她的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下來,顧不得手上的疼痛,“你記得實驗樓著火那次,還記得我哭的樣子,為什麼就不想理我?你是故意的還是根本不喜歡我?”“我……”尹昊天氣結,“你能不能認真點,別整天滿腦子不切實際的幻想,你的任務是學習,照顧好自己,不是愛情。做個小實驗就能引發大火,自己受傷不要緊,不要連累別人。”葉曉清滿腹委屈,我分神因為什麼你不知道麼,我受傷了你不知道麼,你當著大家不留情麵的斥責我!你失憶,壓根就是個謊言,想到這兒,葉曉清顧不得周圍這麼多人,蹲在地上,捂著臉嗚嗚大哭。實驗老師看葉曉清一眼,無奈的搖搖頭,要林念萱陪她回去穩定情緒,這種狀態實在不適合做實驗。林念萱隻好拉著她離開實驗室。尹昊天有些不好意思,二十幾年,除了狠毒的蕭燕燕,他第一次疾言厲色的批評女生,尤其是大庭廣眾之下,批評的還是昔日的愛人,其他人木然的看著尹昊天,像不認識他似的。實驗老師招呼大家收拾一下繼續做實驗。走出實驗室,尹昊天感覺內心像被什麼掏空,扶牆的手握成拳頭。羅森問:她哭時,你心痛麼?尹昊天答:錐心的痛,如果我知道她這樣……我真後悔。羅森:她那麼愛你,昊天,別再堅持了。尹昊天:我不想她和瞎子過一輩子。羅森:如果你們換位,葉曉清的眼睛受傷了,你還愛她麼?尹昊天:她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愛她。羅森笑了:你們真是天生一對,你已經知道答案,為什麼還堅持下去呢。尹昊天:她就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天真善良,經曆些挫折和教訓對她未嚐不好。羅森:你不擔心把她的心傷透了?如果那樣,豈不適得其反。尹昊天:她不傷心是不會去美國的。羅森:昊天,我這把年紀的人不懂得愛情,看現在年輕人的戀愛我感覺很模糊困惑,不知道愛情的真諦是什麼。看到你和葉曉清的愛情,我終於明白了“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最高境界。尹昊天默然無語。這一次,葉曉清感覺心像碎成了無數小塊,手上燙傷與心中的傷痛相比,不值一提。每天像個小癩皮狗兒似的纏著他,他也不多看自己一眼,她感覺再這樣下去,不瘋也得走火入魔,她告訴羅森,願意作為交換生到美國去學習一年。羅森表麵上很高興,內心又很擔心,似乎無意說道,“葉曉清,也許一年後,尹昊天就‘好’了,能完全想起你,又會像以前那樣對你窮追不舍、心心牽掛,趕都趕不走,那時你再報仇雪恨也不遲啊。”葉曉清嘴一咧,慘淡一笑,“羅校長,我為他流了那麼多眼淚,再也不理他了。”羅森愣了幾秒,想要解釋,想起尹昊天的囑咐,又把話咽回去,“葉曉清,你真能狠下心不理他麼?如果你真能狠下心,你就不是葉曉清了。”葉曉清黯然低下頭,無語,良久,“一年的時間,三百六十五天,也許會發生很多意外與驚喜。”從這一天開始,葉曉清利用一切空閑時間跑外語院,與那些黃頭發、藍眼睛、大鼻子的外教聊得開心。加之她聰明可愛,人緣頗佳,很多外教願意指點她,她的口語越來越流利順暢。人一忙起來,就沒有多少時間考慮煩心的事,她漸漸地從昔日的陰霾中走出來。幾天後,惠心蓮神神秘秘的告訴葉曉清,你猜,蕭燕燕現在怎麼樣?葉曉清懶得提她,她怎麼樣與我有什麼關係?心蓮一副心災樂禍的表情,什麼叫人在做,天在看,什麼叫善惡到頭終有報,老天爺是公平的。告訴你,她得了癌症,聽說在醫院治療呢,好像沒什麼希望。她做了那麼多缺德事,真是報應不爽。葉曉清冷笑無語,忽然,她想起點什麼,獨自一人來到心蓮說的醫院。她打聽護士,有沒有一位叫蕭燕燕的病人,護士告訴她房間號碼。葉曉清問護士,病人身體怎麼樣?做沒做手術?護士說,很不好,估計沒多少時間了,癌症晚期,做手術也沒什麼意義,她也不想遭這份罪,所以就沒做。葉曉清問,近期還有什麼人過來麼?護士說,很奇怪,很少有人過來看她,隻有幾個親戚來過幾次,她請個護工照顧,但她脾氣太不好了,不是摔東西就是罵人,已經換了幾個護工,每個護工照顧她兩天就受不了她的脾氣,或者被她罵跑了,現在她一個人,也挺可憐的。葉曉清來到病房外麵,隔著玻璃向裏看,一個聲音在她身邊低低的,嚇了她一跳,她回頭看是蕭燕燕,不禁大吃一驚,呆了半天,這還是昔日光彩照人的蕭燕燕麼,蕭燕燕穿著病號服,形神憔悴,瘦得皮包骨,頭發掉了一半,餘下的頭發披著,加之臉色慘白,如果在夜裏見到她這幅樣子,膽子小的準被嚇趴下,活像一個女鬼,這還是昔日的蕭燕燕嗎?這還是白領麗人的她麼?蕭燕燕冷笑,是來看我笑話的嗎?葉曉清溫和說,燕燕姐,我還沒那麼無聊,聽朋友說,你生病了,所以過來看看。蕭燕燕不屑,無肉的臉上兩隻大眼睛更加突出,瞪了她一眼,你會那麼好心?看我這幅慘樣子,是不是心裏樂開了花。你就是過來看我?鬼才相信你的鬼話呢。蕭燕燕說完,自顧自的走進病房,倚在床上休息。葉曉清跟著她走進來,感覺難以啟齒,卻又不得不說,最後,她咬咬牙說,昊天的眼角膜壞了,等待眼角膜的病人實在太多,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等到。蕭燕燕冷笑,果然沒安什麼好心,我憑什麼要給他眼角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