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高寒被停職了,他來學校辦公室整理他的一切物品。趁人不備,柏高寒竟然從辦公大樓的窗戶上一躍而下,八層樓的高度,結束了他可恥的一生。他的死亡讓案子變得簡單,隨著他的死亡,有的人終於放心了。有句曆史悠久的俗語,牆倒眾人推,鼓破眾人捶,昔日英明神武的常務副校長立刻變成了一個劣跡斑斑、罪惡昭彰的惡棍。他的很多黑曆史被翻了出來,不止偷梁換柱、陷害羅森、打擊異己,他在學校曆年建設中侵吞大量建設資金,挪用科研經費,還任人為親,趙範剛、周密等就是靠著他才爬上了今天的位置,最好笑的是,柏高寒在文革中的破事兒也被抖落出來,正所謂“罄南山之竹,書罪無窮,決東海之波,流惡難盡”。這樣一個一無是處的壞蛋怎麼會爬到這麼高的位置,當我們這些人都是傻瓜麼!柏高寒的案子終於審結了,柏高寒被開除黨籍,趙範剛和周密一夥人得到法律的嚴懲,連同蕭正天律師事務所被關閉,蕭正天被判有期徒刑,時間很長,因為檢察人員發現他不止為柏高寒假造證據,還為其他有權有錢的人消滅罪證,顛倒黑白,開脫罪責。法院鑒於蕭燕燕表現良好,未參與犯罪事實,被無罪開釋,但是取消律師資格。據說,她不做律師了,到一個小公司做了一名普通白領。至於鄭逸飛,他為什麼及時醒悟,大家不得而知。鑒於他的表現積極端正,法院沒有追究他的責任,他辭去學校職務,離開東寧,臨行前,他給了林念萱一封短信:萱萱,我離開東寧了,你不會再見到我這麼令人生厭的人了。你是個好女孩,我對不起你,我向檢察院提供證據,不是為了什麼,而是為了良心的安寧。我也是個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尤其是羅森入獄,黑白顛倒,我再也不能和這些人同流合汙了。那些傷害你的人得到了法律的嚴懲,希望今後的日子你過得快樂幸福!林念萱的心事總算得到解脫。任何一個人,任何一個堪稱為“人”的人,都有良知,哪怕一點點!尹昊天在醫院做了全身檢查後就回家休養了,他爸爸和媽媽離開東寧要打理公司生意。羅森當上了東寧大學常務副校長,東寧高層領導為那晚有功人員舉行一個隆重的表彰大會,尹昊天、葉曉清、杜澤剛、惠心蓮,林念萱,還有鄧明軒,六個勇敢的年輕人心潮起伏,激動不已,唯一激動不起來的隻有葉曉清,她苦笑著麵對台上的領導,心中五味雜陳。東寧大學要為尹昊天舉行一個歡迎儀式被他婉言拒絕,齊慧珊和大家來家中看望他,他露出了多日不見的燦爛笑容,隻是,右眼無神,略顯空洞。等大家走後,葉曉清獨自留下,尹昊天納悶的問她:“葉曉清,你怎麼還在這兒,不和大家一起走?”“我們聊一聊,好不好?”葉曉清熱切的望著他,希望聽到他挽留自己。“這樣不太好,畢竟你一個女生,我一個單身男老師,孤男寡女的,對你影響不好,你快回去吧。”尹昊天平淡的拒絕。“我,我……”葉曉清不知怎樣說才好,“我說完要說的話就走,求你給我點時間,好麼?算我求你了,尹老師。”尹昊天看她一眼然後低頭不語。葉曉清把曾經的故事娓娓道來,雖然她不是個特別擅長講故事的人,但葉曉清相信自己講的愛情故事足以讓聽者動容。葉曉清從一開始二人尷尬相遇,然後在教室裏自我介紹,然後……再然後……她講到第一次接吻,竟然咬到尹昊天的舌頭,她講到第一次和他跳舞,驚豔全場,她講尹昊天怎麼把她從楚雲那救出來,怎麼照顧她,她又講蕭燕燕怎麼一而再再而三阻攔二人的愛情,把一切能想到的細節全部講了一遍。講到最後,葉曉清聲淚俱下,伏在他的膝上,“昊天,你明白了吧,我是你最愛的葉曉清,你是我最愛的尹昊天,這件事班裏所有人都知道,甚至化工學院的學生老師也都知道。如果你還懷疑這一切,你可以問問羅森校長呀,他當初百般阻撓我們的戀情。他也是我們最有力的見證人之一呀。昊天,我不求你一下子全部回想起來,隻求你不要趕我走,讓我在你身邊照顧你可以麼!”尹昊天擦了擦眼睛,說了句“我累了,你走吧”結束一場感情深厚的對話。“那麼,你還愛我麼?”葉曉清擦著眼淚問,她注意到尹昊天的左眼似有一絲光芒閃過,雖然隻是一瞬間。她抱著尹昊天,緊緊地抱著他,“昊天,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不會離開你,我會照顧你一生一世。”尹昊天推開葉曉清,沒有一絲猶豫。“葉曉清同學,請你不要用愛這個字眼,我和你怎麼會戀愛呢。我是你的老師呀,身為師長居然愛上自己的學生,我不能接受,請你以後不要再這樣說了,否則我會很生氣。”尹昊天慢慢的說,每一個字都說的無比清晰,每一個字像一把利箭一樣毫不容情的射在她的心上,“也許吧,我曾經對你有點好感,你聰明活潑,天真爛漫,可能很多男生都喜歡這樣的女生,或者,可能有點喜歡你,但那根本不是愛情,就是一個老師對同學的關心而已。你知道什麼是愛情麼?你經曆過戀愛麼?幾件事情就能證明誰和誰真的存在愛情?葉曉清同學,你不覺得你的判斷力有點問題麼?或者,是你太單純了!請你走吧!我相信,你會找到屬於你的愛情。”葉曉清的眼淚早已流幹,她的心傷痕累累,離開尹昊天的家,回學校的路上,她反複問自己:這是不是一場噩夢?這場噩夢什麼時間會醒?葉曉清想不明白,就算他真的失憶,忘記了曾經的一切,我們還可以從頭再來呀。當初是你先愛上我,現在的你依然可以重新愛我,就算記憶片段丟失,大腦沒壞掉吧,感情沒壞掉吧。葉曉清哭了整整一天。萱萱和心蓮反複勸她,葉曉清哭的嗓子嘶啞,她哭出血也想不明白,他為什麼那麼絕情?心蓮買回飯菜,葉曉清食之無味,換好衣服,想出去走一走,萱萱和心蓮想陪著她,葉曉清啞著嗓子說:“放心,我不會尋短見。嗓子啞了,心還沒死。我就是想一個人冷靜冷靜。”葉曉清一個人坐在湖邊,望著平靜的湖麵,內心卻是翻江倒海、愈想愈痛。夜幕降臨,泛起陣陣寒意,她不由得抱緊胳膊,後麵響起輕微的腳步,“小清,夜裏這麼涼,別凍感冒了,快回去吧。”是鄧明軒。“我……隻想一個人待會,你不用陪我。”葉曉清啞著嗓子說。“你的聲音怎麼啞成這樣了?我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接。我聽心蓮說了尹昊天的事情,知道你心裏很難過,你這樣折磨自己也於事無補啊。要下雨了,快回宿舍吧,如果你再感冒了豈不令大家更擔心。”鄧明軒站在她身邊輕輕的勸解,葉曉清沒有回頭看也知道他很關心自己。可不是麼,天空已經飄落毛毛雨都未發覺,難怪這麼冷。葉曉清和鄧明軒繞過湖邊,正要往回走,迎麵遇到撐著雨傘獨自散步的尹昊天,三人站在路燈下,無言以對,紛紛的細雨在燈光的照映下清晰無比,又平添了幾分淒涼,葉曉清的臉上除了雨水還有難以名狀的難過。“尹昊天,你到底怎麼回事?葉曉清把一顆心都給了你,你卻反過來要傷透她的心,你還是不是男人?你當初信誓旦旦,你的心被狗吃了麼?你用一句失憶就可以遮掩過去麼?”鄧明軒連珠炮似的責問。尹昊天無言以對。葉曉清想大聲製止卻喊不出來,拉著鄧明軒的胳膊費力說道:“這與你無關,你別說了。”尹昊天吃驚的問道:“葉曉清,你的嗓子怎麼啞成這樣?是不是病了?”“哼,你還知道問一句。我還以為你鐵石心腸呢。你知不知道,她哭了整整一天,這是你傷她心的結果。”鄧明軒狠狠地說,指著尹昊天的鼻子,“像你這種男人,我真後悔當初和你成為朋友。”萱萱和心蓮拿著雨傘跑過來,心疼的說:“小清,你把我們急死了,我們從湖的那麵一直找到這兒,快走吧。”雨越來越大,幸好萱萱和心蓮帶著傘,不然,二人都得成落湯雞。鄧明軒攔住尹昊天不讓他走,尹昊天勸道:“鄧明軒,我看得出你很關心葉曉清,你可以愛她,關心她,保護她,那是你的事情。我記不起以前的事情,對她也沒什麼感覺,難道是我的罪過麼。請你不要在這兒胡攪蠻纏好不好?”“你……你……我揍你一次,看你能不能記起來,我看你不是腦子摔壞了,是心死了。”鄧明軒怒氣衝衝的揪著尹昊天的衣領。尹昊天茫然的看著葉曉清,他的眼神中沒有昔日溫情脈脈的痕跡,他就像一個陌生人看著她。眼前的一切葉曉清不願相信,但這的確是寒冷如冰的事實。他是我認識的昊天麼,曾經情深似海的戀人,如今他看我就像看一個陌生人。失憶,太可怕了,失去記憶,難道就能抹去曾經所有印記麼?感情,曾經濃烈如火的感情,在他的心底沒有留下分毫麼?他的大腦裏沒留下我的半分影子?葉曉清感覺整個世界都死氣沉沉。葉曉清說不出話,丟掉雨傘,闖進雨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