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曉清和尹昊天去看東方教授,路過花店,買了一束鮮花,一邊走一邊感慨東方教授的病情。早晨的天氣就不太好,天灰蒙蒙的,雨好像要從灰色的雲中擠出來。這種天氣,路上的人很少,徒然間增添了一種悲涼的氣氛。醫院裏很靜,通向病房的路上,人不多,隻有幾個病人在家人和護士的攙扶下,緩慢的走動鍛煉身體。推開門,教授不在病床上。一切都整齊幹淨,被子是疊好的,桌子上的藥瓶、氧氣瓶也沒了,就連床頭櫃上的鮮花和水果也沒了。他們同時想到了什麼,心裏一緊,希望不是最不願意麵對的那一刻。恰好一位護士路過,尹昊天問:“護士小姐,這間病房的病人呢?”“你們還不知道呀,半個小時前老人就走了。”護士答。這一刻終於來了!一個身體比較好正在走廊裏慢慢活動的病人走過來,“你們早來一個小時就能看他最後一眼啦。我聽護士說,他走的很安靜,沒遭什麼罪,得這種病沒幾個人不遭罪,這個老爺子算幸運的。”“大叔,還有什麼人來過?”尹昊天問,“看沒看到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他指的是羅森。“管我叫大叔?我才三十多,小夥子。”這個被稱作大叔的病人很不高興被別人這麼稱呼,但他看上去年齡的確很大,像個四十多歲的人。尹昊天隻好道歉,雖然“大叔”不喜歡這個別扭的稱呼,但還是熱心的告訴他們他知道的一切,“我看見一個男的,也就五十來歲的年紀,長得又結實又高。你說的人可能就是他。是他處理的這一切,我就看到他跑前跑後的,他把老人的物品都收拾好了,就離開醫院啦。”他們知道,大叔說的人是羅森。好久沒看見他了,這段時間也沒有關於他的消息,他怎麼樣,好不好,不得而知。他們走到醫院大門前,才發現下雨了,雨不大不小,無風,雨不緊不慢的飄落。尹昊天拿著那束嬌豔欲滴的康乃馨,自言自語,留著它還有什麼用呢。他走到雨中,用力把花拋向天空。花,散落在腳下,散落在雨中。雨滴落在花上,像是在哭泣逝去的生命,雨,不客氣的打在尹昊天的臉上。他悲傷的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葉曉清撐開雨傘,拉著他冰涼的手,“昊天,別難過了。這麼好的老人,上天不會薄待他,等待老人的一定是天堂。昊天,打起精神來,前麵還有更多的難題等待解決。”尹昊天緊緊抱著葉曉清,淚流滿麵,“小清,我們好好活著,好好相愛,永遠在一起,就是人生最大的幸福。”正要離開醫院時,有人喊尹昊天。竟是羅森,多日不見,羅森滄桑許多,頭發淩亂,絡腮胡子多日未刮,眼睛明亮,像兩把劍,說話底氣依舊十足。“羅老師,你辛苦了,我們來晚了。”尹昊天看羅森的情形就知道他過得並不如意,抑製不住內心的悲傷,哽咽道,“羅老師,您受苦了。羅老師,是我沒用,幫不上您!”尹昊天不知道說什麼才能寬慰羅森。“教授走的很安詳,我也放心了。”羅森的表情有幾分悲壯,他好像剛剛哭過,眼睛紅腫,布滿血絲,神情哀傷卻擋不住眸子裏的犀利堅強。葉曉清想用悲哀或者悲痛來形容,但羅森的眼神卻迸發出一種很特別的感覺,所以她就想到了悲壯這個詞。“羅老師,您別太難過了。東方教授走了,我相信他在那個世界會很好,至少沒有俗世中的煩惱糾纏。”葉曉清勸道,“羅老師,不管發生什麼,我都相信您。”“你們學習進步事業成功愛情幸福就好,我衷心希望我的學生比我過得好。”羅森說了幾句話,就匆匆離開。雖然今非昔日,但羅森骨子裏依然流露著不可冒犯的威嚴正氣,葉曉清相信,僅憑幾個跳梁小醜不能打敗他,他就是一名堅強的戰士,永不退縮、永不言敗。羅森說過,我並不是個非黑即白、涇渭分明的人,這個社會就像個大染缸,很多事情我們身不由己,無能為力,日子久了,很多時候不得不站在灰色地帶看世界。但在大是大非的事情上,良知和道德促使我們必須做個明確的決斷——非黑即白。我們會等到那一天的到來!葉曉清把東方教授去世的消息告訴柏茹雪時,她沉默不語,掛斷電話。半個小時後,她出現在葉曉清麵前。在東方教授的墓碑前,確切說是衣冠塚,因為東方教授遺言要把遺體捐給東寧醫學院。東方教授的兒子從國外回來,為老人建了墳墓。柏茹雪默默的站著,山風颯颯,陣陣吹過,帶來一絲淒涼,葉曉清不明白她從上山一句話也沒說。臨下山前,柏茹雪拿出一封信,把它點燃,眼淚緩緩的滑過臉頰,“外公,我不敢麵對您,不敢認您,您一定很生氣,一定怪我不懂事。請您原諒我的冷酷無情,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一邊是生我養我的父親,一邊是您,我能怎麼辦呢。您收到我的信,聽聽我的心裏話,也許就能明白我的心意。不管您心裏有多怨我、恨我,您都是我的外公。”旋風裹著紙灰飛向空中,一轉眼就不見了。教授,您在天堂看著我們,保佑我們戰勝黑暗,打敗無恥之徒,迎接黎明!教授,有您做榜樣,我們會堅定不移的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