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萱萱和葉曉清逛街散步，問她是不是還不理尹昊天？葉曉清點頭。萱萱說尹老師這幾天很消沉，上課走神，昨天講課竟然出錯，這可是從未有過的失誤，什麼原因你應該知道。葉曉清歎口氣，我都看在眼裏，我想原諒他，隻是想到蕭燕燕的話，就像一把刀子直刺心髒。她們邊走邊聊心蓮，覺得這學期她多多少少有些不一樣。成熟了，穩重了，不像以前大手大腳、大大咧咧，以前她買東西，隻要喜歡，不論貴賤，不論有沒有用，一定要買到手，不買她會坐立不安；性格也不像以前風風火火，不像以前的“八婆”。還有不一樣之處，什麼呢，說不清楚。現在的心蓮挺可愛的！也更真實！逛了大半天，萱萱和葉曉清拎著兩袋水果回來，天已漆黑，為了省力省時，她們走學校側門。這個地方平時冷清，少有人從這走，穿過側門，很快就到宿舍樓了。側門旁邊有一座小房子，作為值班室。領導很少來檢查這個偏僻之地，所以保衛部的人基本不在這兒值班。她們穿過側門，沒走幾步，聽見後麵有人狂叫，“站住，站住，聽見沒有，聾啊你們。”葉曉清和萱萱停下腳步，是叫我們嗎？不等她們回頭，一個高個子、滿臉橫絲肉穿著背心的男人飛奔到她們麵前，狠狠的說：“你們是不是聾啊？這麼喊聽不見。”“你會不會說話？”葉曉清對對方的出口不遜很厭惡。“你她媽的再說一遍，誰不會說話？”一個小個子冷不丁從後麵冒出來，尖著嗓子嚷道。小個子歪帶著帽子，敞著衣服，身邊還有一個歲數偏大穿黑襯衫的男人。黑夜，三個男人突然擋住去路，她們心裏一陣緊張，好女生不吃眼前虧，迅速脫離為上策，葉曉清問“你們要幹什麼？你們是誰？我們是東寧的學生。”“學生證？”小個子伸手要看證件。葉曉清和萱萱想起來了，保衛部搜查我們宿舍時，趙範剛身邊有一個小個子，對我們狐假虎威，對“飯桶部長”溜須拍馬，說話聲音又高又細，像電視劇中的太監公公，沒錯，就是他，他掐住我的胳膊不放，在領導麵前盡顯能事。碰見他準沒好事。陰魂不散！小個子公公發什麼神經，為什麼要學生證？其他兩人是誰呢？怎麼看都不像好人。再說，誰平時帶學生證出門逛街啊，又不是日本鬼子占領中國，出門要帶良民證。心裏這麼想，但學校確實規定要隨身攜帶學生證，以備不時之需。大家誰也不帶學生證，一是因為輕易不用，二是證件太小容易丟失，補辦又麻煩。在東寧快兩年的時光，終於用到學生證了！“沒帶，在宿舍裏，如果你要檢查，我們回去拿。”葉曉清不慍不火的回答。“什麼她媽的沒帶，少找理由，回去拿？說得好聽，一溜煙就跑了吧。看你們鬼鬼祟祟的溜進來，幹什麼的？”小個子公公露出兩顆大黃板牙，滿嘴酒氣，熏得她們直惡心。“我們確是東寧的學生，你們有什麼權利檢查？”葉曉清盯著三個來路不明的男人，壓著怒火問道。“我們是保衛部的，隻是例行檢查，看一眼學生證就讓你們走。”小個子公公身邊一直未開口的男人說話了，這個人比那兩個人有點人樣子，葉曉清以商量的語氣說，“我們真的沒帶學生證，如果你們不信，可以問宿舍值班老師。”“那好，你們走吧。”男人終於大發善心。她們剛要離開，小個子公公一下子跳到她們麵前，“不許走，拿不出學生證，誰他媽的也走不了。”“讓她們走吧，我們還有正事要做呢。”那個男人有點看不下去了，點燃一隻煙上一邊站著。“不行，我不同意，誰她媽的也不能走。”小個子公公揮舞雙手，像一隻瘋狗擋住她們去路。他體型很瘦，再這麼張牙舞爪，皮包骨似的他好像一具從地下鑽出來的幹屍，在月光下尤為瘮人。“你不是要檢查學生證嗎？你不讓走，我們怎麼拿給你看。”葉曉清大聲問。“你她媽的和誰說話？給我老實點。”小個子指著葉曉清的鼻子喊。“請你說話文明些，這裏是學校，不是菜市場。”萱萱忍不住指責他。“文明個屁，我她媽的就這樣。老子愛說誰就說誰，樂意說什麼就說什麼。你她媽的以為你是誰，敢管我。”小個子公公瞪著兩隻金魚眼，噴著令人作嘔的氣味。“你到底怎樣才讓我們回去？”萱萱暗暗叫苦，和這個人渣是說不清了，不論怎樣，得立刻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她撥打心蓮的電話想讓她把學生證拿過來，停機，這麼關鍵的時候竟然找不到她。撥杜澤剛的電話，無人接聽，一定是兩人約會怕被打擾。萱萱心裏不停的埋怨，可惡的心蓮，為什麼不交電話費，就知道整天和杜澤剛卿卿我我的。萱萱想到尹昊天，葉曉清不想給他打電話，萱萱說，我的姑奶奶，這都什麼時候了，別意氣用事，你不打我打。萱萱撥通尹昊天的電話，他說立刻過來，讓她們安心等片刻，不用和他們辯白。宣萱說我們老師一會就來，你應該放心了。“放心個屁，老實交代。”小個子公公有點變態，麵目猙獰，十分可怖，扯著公鴨嗓子喊到，“再不老實有你們苦頭吃。”“交代什麼？我們又不是犯人，你這麼做是侵犯人權。”葉曉清嚷道。“哼，少嚇唬老子。老子怕過誰。”小個子無所畏懼，麵額青筋暴跳，叫囂道，“老師來了又能怎麼樣？拿不出學生證照樣不好使。別以為你們是女生，不能把你們怎麼樣。”她們睨一眼他，不願和他廢話。小個子公公看她們誰也不理他，無從開火。葉曉清仰望漆黑如墨的夜空，暗自哀歎，這些天是怎麼啦，煩心事一個接一個，就算見招猜招也要給我反應的時間和空間啊。小個子公公在一棵樹下抽煙，昏暗的燈光下，一個個煙圈緩緩的在他頭頂上空盤旋，嫋嫋不散，葉曉清不由得想到電視劇《西遊記》的畫麵，妖怪出來時大凡是煙霧籠罩，再加上他狀如幹屍，尖嘴猴腮，果真是隻“人間妖孽”。那個穿黑襯衫的男人走過來，“他就是個驢脾氣，做事不經過大腦。”葉曉清和萱萱不語。“我們也不願意這麼做。”對方重重的吸口煙，“學校財務室被盜，丟了十幾萬塊錢和電腦，校領導很生氣。我們頭兒的日子也不好過，追查了幾天沒一點兒線索，所以隻能采取非常手段了，重點注意校內可疑人員。這麼晚了，你們又從這麼偏僻的小門進來，換成誰都得問一問。”就因為這麼晚了，我們才從小門走。不論正門小門，不都是讓人走的麼。保衛部“沒理講三分”的手段，實在讓人大開眼界。“這種漫無目標的‘非常’手段有用嗎？”葉曉清說，“你們頭很會做表麵功夫。”他看一眼正猛勁吸煙的小個子公公，“他今天被部長訓了，心情不太好，剛才又喝點酒，所以……”“所以拿我們學生出氣。”男人尷尬的笑笑，小個子公公湊過來，葉曉清譏諷道：“你們領導能力超強，強將手下也無弱兵。”“不懂別他媽瞎說，你們不了解他。”小個子公公似乎沒聽出葉曉清的諷刺，重重的吸口煙，把煙頭丟在地上，用力踩滅，“一天到晚就知道訓人，就——”小個子自覺失口，閉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