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在看到你的那一瞬,我的心竟那麼地痛……”低低地喃語,自暮玄嘴裏吐出。還有他未說出的話:她那一閃而逝的側顏,與他心底默默想念了很多年的那個她,竟是驚人的相似……

嘲雜的聲音裏,暮玄小而又小的聲音令小宇子聽得半是模糊,半是隱約,“主子說什麼?”

“我要知道她的一切,事無具細。”或許,是他的錯覺吧。

他想,可無論如何,他都是那麼地想要知道關於她的一切,雖然他隻那麼遙遙看了她一眼。

“是!”小宇子半低著頭,低聲應下。

半月國之行,來得匆忙,去得也急切。他必須趕在大年那天回到暮合去。雖然想再次見到她的衝動很強烈,卻也並未等得她的歸來。

回到東宮,暮玄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命小宇子將那副畫找出來,畫卷在手時,他竟有些膽怯,似乎不敢打開看看裏麵畫的人兒。

“主子,隻是一副畫而已……”小宇子嘴角抽了抽,看著自家主子手中已經被捏得變形的畫紙,忍不住提醒到。

那隻是一副畫而已,關於她的一切,他不是早在他的彙報中知道得一清二楚了麼?!

暮玄聞言,愣了一愣,複低頭看向自己手中被捏得不成樣子的畫卷,無力地揮了揮手,道了句:“你先下去休息吧,有事會喚你的。”

小宇子依言退了出去,暮玄卻是拿著畫卷,細細地輕撫了好一會兒,才將畫卷放在書案上,拉開束縛畫卷的綢帶時,他仍就有幾分猶豫。

可當看見畫中人兒時,他覺得,世間所有的一切,都仿佛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他不得不說,她與他的那個她,真的好像。

那高貴優雅的笑,那淡若竹菊的氣質,還有飄緲得尋不真切的眼神……

他愣住了,久久不能回神,是她回來了麼?

他心底掀起了驚濤駭浪,久久不能平複。新年初一,本該是所有皇子皇女向皇上皇後行禮問安的日子,卻是他告別的筵席。尋了個可以推敲的借口,他再次去了半月國。

這次與過去無數次都不一樣,過去他可以為著各種理由,在半月國的種個地方走動,卻從不進皇宮。

這個新年,他破例了。他知道她位居皇貴妃,住在景陽宮。半月國皇宮的地形圖,早在他心裏滾瓜爛熟了。故夜探皇宮時,別說找不到方向,他連道都沒有繞錯一條。

夜早已深沉,整個皇宮裏死寂悄悄,她脫下了白日裏穿的那身高貴華服,一襲素白常服不鬆不緊的穿在身上,瘦弱的身子,端坐在書案前工整畢直,仿若一棵矗立了千百年的老鬆,原來挺拔的身躺已經變得僵硬,再難看出過去的從容強勁,挺拔高傲。

他的心,驀然地痛了。想起剛才從景陽宮後門入宮時的情形,號稱半月國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皇甫哲竟然與自己的臣子在自己愛妃的寢宮中正做著那種齷齪得讓他難以啟口的事,而被他傳遍天下,寵傾六宮的皇貴妃卻在書案前做著本該是他做的事,他的心裏驀然竄出一大片的火來。

這是他第二次見她,可他卻覺得,自己仿佛認識她已經很久很久了,久到,他一眼便可以看出她所有的悲傷與喜怒。

她不開心,卻不得不佯裝從容地過下去;她有她的不得已,為著一個比可笑更讓人覺得滑稽的理由。他覺得,她隻是把自己看得太輕,所以輕而易舉地便被皇甫哲控製在了手中,對他言聽計從,替他出謀劃策。他以為,她那麼聰明的一個人,一定可以很快地發覺皇甫哲的用心。

可他失望了,華青蠶在她心中的份量太重,重到,可以讓她犧牲一切,可以讓她不顧一切,失了分寸。所以她一直以為,皇甫哲其實一定是會救華青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