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晴去醫院見李沐陽的時候他已經蘇醒，當時李家的人都在，包括李昊然。看到她，李昊然朝她走來，低聲喚，“姐，你怎麼來了。”李昊然顯然是擔心她的，眼眸閃爍著焦急。“我來看看。”以晴抿緊嘴角，綻開一抹苦澀。李家人，看她的眼神明顯很不友善，尤其是李家的老爺子，李沐陽和李昊然的爺爺。老人深邃的眼睛，滿滿的全是憤怒，定定盯著以晴，眸子折射的冰寒，讓人不寒而栗。“你就是慕以晴？”端詳她片刻，李家老爺子冷哼一聲說道。慕以晴點點頭，背在身後的雙手握緊成拳頭。她沒有忘記今天此行的目的，所以，不管李家人的態度怎樣，她都要忍耐下去。她無法眼睜睜的看著顧墨堯這一生就這麼毀掉。“是，我替墨堯來道歉的，對不起。”隱忍是什麼，慕以晴從未像今天領悟的這般透徹。她麵對的是現實，而現實很殘酷。“你以為這是一句對不起就能了結的嗎！我們李家，和你們顧家勢不兩立！”昊然情緒很激動。無論如何，李沐陽是李家的子孫，流著李家的血，即便他如何不喜歡，看到他如今的樣子，自然會動怒，尤其，李家與顧家本就水火不容。“爺爺，你們先出去吧。”自以晴進來目光便一直注視她的李沐陽緩緩開口。他的聲音不大，但足以讓房間的所有人都聽見。李家人皆微微蹙眉，不滿的看了他一眼，卻最終也並沒有說什麼，先後走出了病房。當房間就剩下以晴和李沐陽兩人，李沐陽拍拍身邊的位置，微笑道：“過來坐。”以晴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到了現在，為什麼他還是一個沒事人的模樣。這樣的李沐陽，讓她更加覺得恐怖。“你知道我今天的目的。”以晴站在原地一動未動，手心握得更緊了。“嗯。”他應道，微笑依舊。“那麼，你的條件，是什麼？”既然彼此都明白，那她也不拐彎抹角。“你知道的，一直以來我想要的，都是你。”李沐陽緩緩的語調透著一股慵懶。這麼長的時間他都等過來了，現在自然也不急於一時。他有的是時間，哪怕是窮極一生的糾纏。“好，隻要你放了他，怎樣都可以。”沉默半晌，以晴手腳冰涼，她的聲音，平淡如一汪死水。既然來到這裏，她便做了最壞的打算。“可以。”李沐陽微微一笑，眼眸的開心藏不住。這，便是他最初的目的，現在總算實現了。十日後。顧墨堯從警局出來，外麵陽光異常燦爛，也異常刺眼。回到家中，他沒有看到慕以晴，更沒有看到兩個孩子。衣櫃裏，屬於她的所有東西全部都不見了。所有的一切，都應證了他這些天的不安。“少爺。”桂姨喚他，神色顯得十分憂心。桂姨雖然不知道兩人之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也聽到了一些言語。“她走了。”他悵然若失，雙眸光芒渙散。桂姨靜默的點點頭，也是一臉的悲傷。兩人分明都是很好的人，為什麼在感情上要經曆如此多的波折。離開顧墨堯的家，以晴在外麵租了一套公寓。公司，她也很少去了，相關事宜都交由齊齊和李昊然在幫忙打理，而她每天需要做的就是去醫院，照顧李沐陽。醫生說，他安全康複還需半月。孩子們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卻心照不宣的什麼也不問，隻是有些擔心她。他們甚至比之前更加的乖巧懂事。“媽媽，明天我和妹妹去梔子阿姨家，你不用擔心我們。”“慕慕乖，去了梔子阿姨家，要好好聽梔子阿姨的話，還要照顧好妹妹，知道嗎？”慕以晴微笑著，伸手摸摸孩子的頭發。無人知道她心中的苦楚和酸澀，也無人知道她滿心的無助。她決定，等這件事徹底解決再去接孩子，而這段時間，隻能麻煩明梔子代為照顧孩子們了。醫院。李沐陽氣色不錯，看到她，笑得十分燦爛的朝她招手。“以晴，今天我們去看電影吧，呆在醫院的時間太久了，我有些悶。”“可醫生說你身體未康複。”“可我不想繼續躺著，拜托。”像個孩子一般撒著嬌的李沐陽讓人無法將他和糟糕的事物相聯係。可慕以晴不能夠忘記他對自己和顧墨堯做的，無法原諒。“以晴？”見她走神，李沐陽擰眉輕喚，已有不悅寫在了臉上。“你想去，便去吧。”她麵無表情的回答，語氣一如既往的淡漠。周末的電影院，人很多。李沐陽杵著拐杖走在前麵，時不時會被人撞到，搖搖晃晃的。慕以晴尾隨他身後，始終是一臉的淡漠，並不伸手去扶他。兩人保持著適當的距離，一前一後，仿佛是陌生人一樣。買到了票，李沐陽很是開心，一瘸一瘸的走到她麵前，道：“十分鍾後就可以進場，是你最喜歡的喜劇片。”慕以晴沒有說話，目光始終不曾停留在他的身上。那場電影，是個悲傷的故事。從開始到結束，騙了觀眾不少的眼淚。慕以晴的前後左右，到處都是人哭的稀裏嘩啦，唯有她，無動於衷。“以晴，你恨我，我知道。”李沐陽苦笑著，眸中有一瞬的憂傷，很快的閃過。“可是以晴，即便你恨我，我也想將你留在身邊。”他深深的凝視她，那一汪深情，如果忽略不計他做的那些壞事，也許會感動的吧。可那也隻是感動而已。感動和感情，終究是不能夠劃上等號的。一直在醫院呆到晚上九點才回去。途中，她給明梔子打了個電話，問了孩子們的狀況，知道孩子們都睡了，她長舒一口氣，掛了電話。很疲倦，原來很多時候身體累一點都沒有關係的，但如果心累了，將會是一件很苦惱的事情。她的煩惱，無人能解，數不盡的無奈，仿佛一場劫難。今生遭受的，也許是過去她做過壞事吧。如今的她，隻能這樣想，心中才能得到少許的平靜。她很艱難才做到像現在這樣的心如止水。隻要他好好的，她怎樣都無所謂。曾經的曾經，慕以晴不曾想過，自己會在某天如此深愛一個人，愛到可以為了他豁出一切，無怨無悔。對宋宣，她都不曾有過這樣的衝動。不知不覺，她竟在車上睡著了，出租車司機喚她的時候她才知道自己到家了。這處地方很是僻靜，她是刻意的避著顧墨堯才找了這個地方，因為她知道，等他回家發現她不見了，一定會找她。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解釋這一切。她不想讓他自責、痛苦，甚至他皺一下眉，她都會心疼好久。所以，她隻能夠躲著他。可怎麼都沒想到，S市那麼大，他總有自己的方式能迅速知道她的位置。步入小區，聲控燈隨著她的腳步聲點亮。到了門口，她從包包裏掏鑰匙的時候，身後仿佛站了個人。等她轉身，還未看清那人的臉，先跌入一個溫暖熟悉的懷抱。不用看了，是他。她渾身僵直在原地，鑰匙也從手中滑落，掉在地上，發出很清晰的一聲吹金屬碰撞聲。“我想你了。”他低頭埋入她的發間，聲音沙啞，手臂收緊，很用力的抱緊她，恨不得將她揉入骨子裏。從他的聲音，她聽出了他的不安和難過。他曾是那麼要強的男人，竟也會有如此脆弱的一麵。心中，難演的酸澀，讓她一時說不出話來，眼中已經是蓄滿的淚水，搖搖欲墜。她又何嚐不是。“比起失去你，我寧願永遠都出不來……”“不許胡說。”她打斷他，聲音透著梗咽。她又何嚐不想與他在一起，永遠都不分開。可是上天捉弄，他們的感情仿佛注定是要悲劇收場，沒有結果。她曾經看到的希望，仿佛是幻覺。“跟我回家，好不好。”他的語氣，近乎乞求。以晴不曾見他在誰麵前如此的卑微過，與他的眼神對視，她竟缺失了勇氣。推開他，看向別處，她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你走吧，我們回不去了，我也累了，既然這份感情注定沒結果，我們彼此放過，不用覺得虧欠我，我這樣做不僅僅是為了你，也是為了我，和整個慕氏，你知道李沐陽的脾氣，他不會輕易放手的。”“不。你說過，承諾過，再也不會離開我。”“忘了吧，這份感情太沉重，注定會是兩個人無休止的痛苦。”“你明知道，我做不到，你也做不到。”“可我沒有辦法！顧墨堯，我累了。”他像是喝了酒，醉了，眼神迷離，透著痛苦，那受傷的表情，讓人不忍直視。慕以晴進屋後便將門關了起來，不理會他在外麵如何的喚她的名字。她靠著門，蹲在地上，漸漸睡去。第二天，她開門，已不見顧墨堯的影子。心中有失落，更多的卻是釋然。這樣，便是最好的結果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我知道你恨我（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