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複一日,又到了一年中的最後一天。
宮中張燈結彩,儀仗禮樂,百官肅穆,大典的奏樂其實並不歡悅,相反鄭而重之。皇後高舉起酒杯,站起身子,在一群鶯鶯燕燕中,一身大紅的宮裝耀眼奪目,口中訴說著溢美之詞。鳳璽君回敬了她一杯,示意她坐下,禦座下所有人齊聲而拜,聲勢浩大,皇上身著龍袍,坐在交椅上,肅著一張臉,讓人猜不透他心中在想著些什麼,然而皇後離他最近,卻能感受到他的異樣,見他摩挲著酒杯,看著原本是該坐著花洛千位置的林貴人,不,是林妃,她勾起了嘴角,笑道:“皇上,臣妾偶然得到在民間知道一物,聽說吃它的人對著它許願,願望就能實現。”
眾人好奇,然而鳳璽君的心卻為之一顫,想到了年前自己生辰的時候在永寧宮,花洛千也這般說過。
隻見溫柔拍了拍手,近處的宮燈熄滅了幾盞,大殿內便的晦暗起來,突然,就看見夏桑和三個宮娥捧著一物走上了大殿,那微弱的燈火襯托的宮娥臉上姣好的麵容。溫柔親自上前,接過來,放在了鳳璽君的麵前,輕聲道:“皇上,許個願吧!”
鳳璽君的眼眶微微有些淚水,然而卻並沒有被人發現,看著那一簇簇燭火放在生辰蛋糕上,他高聲道:“朕希望來年北朝能夠風調雨順,百姓能夠安居樂業,世事太平!”
眾人聽聞,齊聲跪倒在地,高聲呼喊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溫柔的心神一鬆,忽然有了一種踏實的感覺,沒錯,這生辰蛋糕是她特意讓人去花洛千那裏買的,這麼久了,她隻是想試一試,皇上到底有沒有忘記他,如今看來,皇上雖然對她隻字不提,可是心裏卻還是將她揮之不去,時至今日,她有了祥昭,以後的宮中生活至少不會太過煩悶,她隻要守護好祥昭就可,高抬起下巴,同鳳璽君一同接受著眾人的行禮。至少,她和皇上能夠生而同衾,死而同穴。
接受了百官的朝賀,一旁的小夏子突然來報,說是仁壽宮的太後突然歿了,這讓眾人十分訝然,鳳璽君皺了皺眉頭,自從逸王爺死後,兵權全部握在手裏後,他就再也沒有管過皇太後,撤走了所有的宮娥,將她一人關在仁壽宮,偶爾能聽到小夏子傳來的消息,說太後瘋了,整日裏對著鏡子喊著逸王爺的名字,或者咒罵著自己,對於這些,他都置若罔聞,對於一個謀逆之人來說,能讓她活在世上,已然是慶幸,如今,聽到她歿了,他的心中有些吃驚,“太後怎麼死的?”
“今兒早起來,守著仁壽宮的太監進去送吃食的時候,看見皇太後睡在榻上一動不動,上前查看才發現太後歿了。”小夏子低聲道。
鳳璽君摩挲著酒杯,低聲道:“既然太後歿了,便安葬在陵園吧,隻是,太後有謀反之心,不能與先皇同葬,便葬在妃陵吧!”
“是,奴才這就前去安排!”小夏子領了命離開了宮宴,眾人互相看了一眼,沒有再說話,對於這個決策,他們也不能去幹擾。
丁香早早的就將鋪子給關上了,和小九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上了自家的馬車來到了花洛千的竹屋。
從外頭看去,竹屋上貼著大紅的對聯,掛著兩個紅燈籠,格外的喜慶,丁香讓小九拎著東西,自己輕車熟路的走了進去,推開了那扇小門。
屋內,所有的家具都是竹子製成的,上麵墊著花洛千親手縫製的坐墊,雖然不是很精致,可是樣子十分討巧。
丁香轉過屏風,屏風後是極為闊朗的一件屋子,隻見花洛千坐在床榻前,窗戶開著可以看見外麵燦爛奪目的花兒,她纖手端著一隻湯藥碗,正小心翼翼的喂著躺在床上的楊宇飛,隻見她今日盛裝打扮,穿著蜜粉色鑲銀絲萬福素緞長裙,頭發梳成了發髻,隻如未嫁的女子一般垂著幾縷,風吹過,便柔順的飄動著,鬢邊簪著一支簡介的素白銀簪,那樣嫻靜溫柔的神色,宛如新婚妻子對丈夫的依賴。
“洛兒,我們來了!”丁香忍不住喊了一聲,花洛千回過頭,放下手中的藥碗,欣喜道:“丁香姐,你們怎麼來了?”
丁香上前,看了一眼楊宇飛,道:“今日他的氣色看起來好多了。”
花洛千隨著她的話轉頭看了一下,笑道:“是啊,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今日給他擦拭手心的時候,他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不過等她再去感受的時候,卻又沒有看到他動,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丁香蹙了蹙眉頭,有些不忍,安慰道:“或者他能夠感受到。”
“嗯。”花洛千點了點頭,走出了內室,隨著丁香坐在前廳,看著小九拎著大包小包的進來,疑惑的問道:“今日過年,你們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