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明滅,陋室打過三更,木架上綁著的人“啊”的一聲,發出痛苦的嗚鳴。
鮮血浸濕了她的下袍,昏暗的光線裏,殷紅的血汩汩湧出,觸目驚心。
“雨晴……”
臉色蒼白的女子顫抖著抬起頭,眼睛裏滿是哀求:“孩子已經沒了,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我求求你,放過我吧……”
“嗬。”妝容明豔的少女穩端端坐在窗前的木椅上,輕輕撫過腕上金鐲蓮花細密的紋理,眼裏染上嗜血的貪婪,“這可不行呢,姐姐。”
“花開並蒂,我不以為美,反覺得累贅。這平南王府,一枝獨秀最好,我不趁著這機會修建花枝,豈不是跟你一樣愚蠢。”
她抓起手邊的金絲剪,玩味地用力在空中剪了一刀,發出“嗒”的一聲脆響。寧雪笙聽見這動靜,嚇得打了一個哆嗦,眼淚不受控製地直往下掉:“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對你根本沒有威脅,求求你饒了我,求求你……”
“這可沒有辦法。”
寧雨晴嘴角彎起一絲冷笑:“要怪隻能怪父王偏心,選中你當太子妃。”
大門緊閉的柴房裏發出一陣木棍的悶響,衣著明麗的少女得意地轉身出去,不顧身後人痛苦淒厲的哀嚎。
那慘叫聲足足持續了半盞茶工夫,嚇得枝頭上停著的老鴰紛紛抖著翅膀從牆頭上飛出去。
……
天光大亮,稻草上沾滿血汙,滿室的腥氣熏得人惡心欲吐。
婢女的抽噎聲聒噪地在耳邊響個不停,寧雪笙惱怒地翻了個身,一陣撕心裂肺的痛意就從四肢百骸傳來。
怎麼回事?
“郡主,你……你……”翠煙嚇得跌坐在地,看著麵前突然醒轉的人,一下子喜得眼淚珠子撲簌簌掉得更厲害,“郡主,你沒死,真是太好了!”
“郡主?”
腦袋痛得厲害,寧雪笙揉了揉太陽穴,一大堆完全不屬於自己的記憶如潮水撞破閘門一樣灌了進來。
完蛋,她好端端地在樹林裏打坐練功,竟然走火入魔交代了自己,還魂穿來這被妹妹害死的窩囊郡主身上?
這倒黴郡主親娘早死,被同父異母的妹妹塞到男人床上懷了孩子,又在柴房裏被活活打死,麵前一攤爛泥事沒理完,她穿到這種人身上不是找罪受麼?
寧雪笙從地上爬起來就想落跑,誰知道兩腿軟得打顫,下身更是一陣一陣的抽疼。
正想叫眼前這個丫頭給自己尋個大夫來,誰知道外頭一陣吵嚷,竟是有人來了。
“我隻讓你們派人將她的野種清理幹淨,誰叫你們傷她性命了?”
說話的男子聲音裏帶著怒氣,和一絲惋惜的痛意。
明亮的女聲立刻響起來:“是她自己身子太弱受不住,失了孩子太過心痛才如此,我娘得知此事難受得緊,大家都不是有心的,父王又何必這樣說呢。”
寧雨晴身邊立著生母高氏,著一身絳紫對襟如意紋寬袍,係一條浮雲錦牡丹紋的散裙,偏髻綰成,金釵銀鈿,保養得宜的臉上未施脂粉,看起來的確有幾分憔悴。她挽著平南王寧遷,一臉憂容:
“是啊王爺,昔日姐姐臨終將雪笙托付給我,誰知我未曾教導好她,叫她做出這樣的醜事便罷了。如今,她這樣輕的年紀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