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救救我!救救我!”
漆黑的夜裏沒有一絲星光,棉布窗簾被風輕輕卷起,又無聲地落下。
秦語滿頭大汗地從夢裏醒來,睜著眼睛大口喘息。這不是她第一次做噩夢,一個月來已經不知多少次夢到同樣的場景——似曾相識的村鎮,空無一人的街道,還有迎麵衝自己襲來的模糊的人影……
秦語伸手拉亮了台燈,從床上坐起來,牆壁上的掛鍾顯示現在是淩晨兩點二十。五月初的天氣已經有了初夏的氣息,可此時秦語隻感覺渾身發冷,卡通睡衣下扁平的腹部適時地發出“咕咕”的聲響,她知道她又要吃東西了。
冰箱在客廳的角落,秦語光著腳下床,推開臥室大門走了出去。她的食量近來變得很驚人,一天三餐要吃平時的雙倍量不說,半夜總會被餓醒一次,因此冰箱裏總是塞著滿滿的食物。客廳沒有開燈,秦語卻在黑暗中將家具擺設看得清清楚楚,她的夜視力不知何時開始也變得奇好,甚至可以清晰辨認貼在冰箱上的小字條。冰箱門打開,她隨手拿出一包雞翅,微微側著頭的餘光一瞥,突然,她似乎看到陽台窗外有個人影一閃而過。
“什麼人!”
秦語放下雞翅大喝一聲,三兩步衝到陽台窗邊。她住的是套式小公寓,每戶陽台外麵都配有一個小平台,開發商本意是給住戶安放空調外機的,卻不想便利了某些梁上君子。
窗戶被猛地拉開,外麵果然有一團模糊的影子,秦語二話不說,抬起手就是狠狠的一拳。那人被揍得一個趔趄,似乎根本沒想到她會有這麼大的力氣,吃痛地捂住臉的同時不由得悶哼一聲。秦語的第二拳已經準備就緒,這時隻聽那人低聲喊了句:“是我!”
帶著風聲的拳頭停在半空,秦語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那聲音她認得,就是前兩幾才搬來隔壁的鄰居小哥,他慢慢轉過臉來,秦語定睛一看,好家夥,自己下手也太重了吧?
“大半夜的你在我家陽台外麵幹嘛?”拳頭是鬆開了,警惕卻沒有放鬆,秦語雙手抱胸站在窗前,狐疑地盯著麵前這人。
鄰居小哥欲哭無淚:“我忘帶鑰匙,剛敲門讓樓上給我開門,從他家陽台跳下來準備翻進家的,誰知道位置踩偏了,落到你家陽台外麵了……”他說著把身上背著的公文包拿到秦語麵前晃了晃,他這幾天總是通宵加班,這件事秦語倒是知道的。
“啊,原來是這樣,真不好意思啊……”
秦語有些尷尬地抓了抓頭發,身子側開一條道來,“那個,你要是不嫌棄的話,進來我幫你冰敷一下吧,你明天還要上班,萬一腫了就不好了……”
鄰居小哥瞪著眼睛想了想,又摸了摸自己被打的左臉,最後點點頭翻身進了屋。“那麻煩你了,大半夜把你嚇到,我也挺不好意思。”
“沒事,你坐吧。”
秦語走到開關前打開了客廳大燈,整個屋子瞬間亮堂了起來。鄰居小哥瞄了一眼桌上放著的雞翅,有些好笑地問道:“這麼晚了,還吃宵夜呢?”
“呃……是啊,我習慣晚睡,哈哈。”
秦語敷衍地應了一句,從抽屜裏拿出冰敷袋,打開冰箱的冷凍室鏟了一些碎冰裝進去。她走到鄰居小哥身邊,小心翼翼地將冰袋敷到他的臉上,小哥伸出一隻手來按住,秦語在收回手的瞬間不經意碰到了他的指尖,沒想到涼得讓人心驚。
孤男寡女大半夜共處一室,秦語感覺頗有些尷尬,隻是她理虧在先,又是主動把人家請進來的,此時也說不出送客的話,她慢慢走到一旁坐下,一邊偷偷打量起麵前這人。他穿著一身深灰色西裝,領帶折起來放到胸前的口袋裏,襯衣扣子也因為翻牆稍微解開了兩粒,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頸,額前烏黑柔軟的碎發似乎還沾著夜裏的水汽,在白熾燈的照射下反射出柔潤的光澤。
剛剛天太黑沒看仔細,這鄰居長得還挺帥的嘛。秦語在心裏默默感歎著,一邊又更加愧疚給了這麼帥的鄰居一個如此糟糕的見麵禮。
“我才搬來,還沒來得及跟你自我介紹,我叫肖井,你怎麼稱呼呢?”
肖井一手扶著冰袋,一邊微微側過臉來。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客廳裏顯得格外清冽好聽,談吐得體禮儀周正,秦語不知不覺又默默給他加了分。
“我叫秦語,以後請肖先生多多關照了。”
“我也是,以後也請秦小姐多關照了。”
“咕咕……”
豈料肖井話音剛落,秦語的肚子竟然在這個時候又發出兩聲哀嚎,兩人四目相對,麵上都極為尷尬。肖井站起來,微微抽動著嘴角道:“那我就先回去了,秦小姐還有宵夜要吃,我不打擾了。”
“啊,好的……真不好意思啊……”
秦語一邊默默在心裏衝自己翻了個白眼,一邊看著肖井再次靈活地從窗戶翻出,接著穩穩地落到隔壁的陽台裏。幾秒鍾後,隔壁亮起了暖黃色的大燈,秦語皺著眉頭,心有不甘地撕開了雞翅的包裝袋。
“所以說嘛,單身這麼久不是沒有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