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2 / 2)

“爺爺,我不知道你對陳阿姨和陳輕言的偏見從何而來,不過你也不應該讓我跟爸爸為難,既然您都說了那樣的話,我不妨也可以告訴您,我不是個輕言放棄的人。”這一點顧臣恩倒是隨了顧老爺子,顧老爺子總是能從自己的孫子身上看到自己當年的影子,即便是這個關口他也不忘笑著給了顧臣恩一個讚許的眼神,他也不想讓顧臣恩為了這些事情跟他鬧翻,顧臣恩還太年輕,他還需要在社會的熔爐裏曆練曆練,他見過的風景還太有限,所以才會以為自己一輩子愛這個病懨懨的女孩子。

顧老爺子踏著轟隆的雷聲回房間休息,顧家的大客廳陷入到了風雨洗劫的黑暗中,顧臣恩站在窗前對著暗夜發呆,豆大的雨滴敲擊著窗戶,劈裏啪啦響成了一片。陳輕言和陳玉靠坐在一起盯著麵前的牆麵出神,傭人換了好幾次茶水之後也就沒有再出來。陳玉情緒穩定了不少,她不時看著牆壁上的掛鍾想要拿起電話打給顧師新,最終也隻是輕輕將話筒放下。

顧臣恩體貼地打了電話給顧師新,那頭早已經關了機。顧臣恩以為爸爸隻是在鬧脾氣想要冷靜冷靜,他哪裏會知道那台再也無法開機的手機已經在雨水的浸泡之下被碾成了碎片,正如陳玉再也無法挽救的婚姻和愛情。她無從知道顧師新在彌留之際帶著怎樣的心情,是不是還在怨她恨她。

顧師新就是在那個雷電交加的雨夜出了車禍離開人世的,大半夜裏當一家人接到警察局的通知時都是亂了方寸,就連一向穩如泰山的顧老爺子也在悲痛中暈厥了過去。一場鬧劇無端端開場卻無法輕易落下帷幕。一時間顧臣恩深刻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家破人亡,隻是他無從得知他該去怨恨誰。是怪爺爺挑起這些事端來刁難陳玉和輕言嗎,可爺爺也隻是不願意看著他們父子受騙,更何況爺爺對他媽媽的偏愛難道是錯誤的嗎?

陳玉沒敢去醫院,她隻是坐在顧家的樓梯上痛哭地哀嚎,陳輕言害怕顧臣恩傷心過度,忙裏忙外招呼著顧臣恩和陳玉,顧老爺子心髒不好,也送進了重症監護室。陳輕言一下子就變成了顧家的一家之主,她別無選擇,隻能看著顧臣恩在顧師新的葬禮上捧著顧師新的遺像垂淚,隻能看著顧老爺子插著氧氣躺在病床上,隻能看著陳玉如同一朵枯萎的花朵每天坐在樓梯上望眼欲穿地看著門口,她說她要等著顧師新回來……

顧家的事情最終沒有演變成上流社會的緋聞還是陳路的功勞,顧家的事情他是唯一的知情者,除了幫助好友渡過難關他也別無選擇。有記者在顧師新的葬禮之後想要爆些新聞出來都是陳路幫忙壓下去的,彼時的陳大公子也隻是個初入畫壇的小人物,不知道動用了父親多少人脈才將那些多嘴多舌的記者打發掉。眼看著顧臣恩一天天消瘦下去,他不比陳輕言好過。等到顧家一切步入正軌已經是半年之後,顧家老爺子勉強出院之後也沒有急著回北京,他想要顧臣恩從此離開H城跟他一起回北京。

顧臣恩對於顧師新的死難過歸難過,自責歸自責,然而那天說給顧老爺子聽的話還是記在心裏,顧老爺子死等了幾個月也沒有讓他動搖。一氣之下顧老爺子就將顧師新的骨灰帶到了北京,揚言再也不會過問顧臣恩的死活。風生水起的顧師新一死顧家在H城隻剩下了一個離奇的傳說,哪裏還有過去的風光。顧臣恩也沒什麼收入,除了自己戶頭上的幾十萬塊錢之外他隻是一個在讀的窮學生,因為顧師新的事情他休學在家一年,第二年和陳輕言雙雙返校時學業也耽誤了不少,每天除了在圖書館廢寢忘食地複習功課之外就是陪著陳輕言吃飯發呆。

世事多變,顧臣恩也沒有想過有一天他和陳輕言母女兩人會變成相濡以沫的一家三口,即便陳玉多次反對他還是將自己的存折交到了陳玉手裏。他們要將日子過下去就需要錢,陳玉不是個愛財如命的女人,她辭掉了顧家原來的那些傭人並且找了一份清潔工的工作早出晚歸,,用忙碌的生活來遺忘不堪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