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公交車上，蒲勿念側望著窗外，塞在耳中的耳塞已經斷了音樂，傾天而下的陽光，漫卷而來，襲在她的臉頰上，有些暖。
她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垂下，睫毛梢微微的卷起，勾出一個柔軟的弧度。
“洛，豈，這裏有位置，你們來這裏坐。”
“早知道坐公交車要等這麼久，就坐出租車好了。”
清脆的聲音響在她的耳旁，即使塞了耳機，仍可以聽的很清楚。她的睫毛閃了閃，眉毛蹙起。
“有位置已經很不錯了，不食人間疾苦的顧稔豈大少。”
“你也太不厚道了吧？鴿子，我們是陪你去泡馬子。”
“好好，那就請顧稔豈大少忍受一下。”
“……”
聲音在嬉笑聲中被提升了幾個分貝。
蒲勿念睜開眼睛，伸手去撥弄耳旁的頭發。頭剛剛側過一個微小的角度，便對上了一雙戲謔的眸子。
眸子的主人，長相極為清秀，唇紅齒白，白淨無塵。如果被換上古裝，一定會被歸為文質彬彬的書生一類。隻是，他的氣質太過輕狂，似笑非笑，玩世不恭中有幾分漫不經心的戲謔。
相視的那一瞬，他挑挑眉，對她一笑。
這抹笑容太輕，太淺，還來不及體會，便已經消散。隻是，眼角的那抹挑釁，久久的抹不去。
她亦是挑挑眉，不屑的轉過頭。
她對他有多不屑？自從知道學校有個稱霸一方的洛千年後，自從見識到他囂張散漫的性格後，自從領會過女生對他趨之若鶩的迷戀後，自從在最狼狽的一刻遇到笑容最絢爛的他後……她對他，隻剩不屑。
楚河漢界，已經畫好。她是十全十美的優秀生，他是十惡不赦的痞子。
亦然，他對她的不屑……不會少。
這一眼的對視，像是晴天劃過的閃電，耳旁隻剩雷鳴。
“洛二少有沒有在聽？”顧稔豈拉了一把洛千年的胳膊，徑自說道：“什麼校花，還不是婊子一個？”
“喂，顧稔豈，我隻是說她漂亮……”
“漂亮？鴿子，你的眼光也太低了吧？隻會對著男生流口水，那也能叫漂亮？”
洛千年沒有開口，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蒲勿念。她隻是低著頭，看不清表情，逆著光的側臉有幾分黯淡。
蒲勿念低頭，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按了幾下，耳際的音樂聲變大了，卻覺得耳膜被震的生疼。伸手想拔掉耳機，手指觸到了耳垂，冰涼的觸感直達心底。手指竟然冰的徹骨。
婊子？流口水……
真是很難得的形容詞……
蒲勿念扯下耳機，丟到背包中，又閉上眼睛。
他們口中的婊子，她知道意有所指。敲打在車壁上的指尖有幾分顫抖，她抿緊唇角，睫毛輕輕的扇動，投在臉頰上的影子晃了晃。
車廂裏雖然吵鬧，但是一陣笑聲卻格外凸顯，即使打幾個懸兒，仍被車壁擊的來回蕩漾。她深吸一口氣，頭微歪，倚在椅背上。車窗裏隱隱泛出幾張笑臉，肆意而張揚。
她的手一握，指甲硌的手心疼。真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