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慈昨夜裏救了個戴麵具的少年,是從紮營處不遠的山穀裏救來的。

晏慈看到他時,他躺在一塊大石頭上昏迷不醒,出於尊重,晏慈並沒有因為好奇摘掉他的麵具,考慮再三,到底還是心軟帶著他回了自己的帳篷。

說巧不巧,到了帳篷裏沒一會兒,那少年悠悠轉醒,瞧見自己被人帶到了陌生的地方,下意識就要對晏慈動手。好在晏慈雖說武功練得不怎樣,但在薩滿耶的訓練之下也還算是身手靈活,否則晏慈覺得自己怕是當晚就要因為自己的好心死在這人手裏了。

見少年醒了,晏慈忙壓著聲音解釋了自己的身份,那少年好像是信了,多瞧了她兩眼,便就安靜了下來。

晏慈拿了些水和食物給他,原想著等他吃完便問問他從哪來,卻不想少年這會兒行動如風,一眨眼功夫便不見了人影。

白日一覺醒來,晏慈心裏還惦記著那人,總覺得那人眼熟,卻又實在想不起何時見過。坐在帳篷前發了一上午的呆,到底沒忍住,拿了些食物悄悄地又回到了那山穀裏。

這一去還真讓她碰上了,那少年這會兒正坐在石頭上打坐,半截麵具下的唇緊緊抿著。

晏慈沒敢再冒然靠近他,隔了幾米遠扔了塊小石頭到那大石頭下。

少年顯然是被石頭落地的聲音驚了一下,猛地睜開眼,作勢就要動身,卻在看到晏慈笑盈盈舉著吃食的模樣時鬆了口氣。

晏慈見他不再防備,這才小步跑著到他身邊,將吃的放在他麵前。

“其實你昨夜可以在我帳篷裏休息的,他們不會進來的。”晏慈湊近了些,坐到了石頭上。

少年下意識想要移開,卻到底沒能移開位置,便就隔著幾拳距離坐著。

“男女有別。”

晏慈聽著這話險些被自己嗆著,好半天才回味過這句話,一時臉頰爆紅,結結巴巴道:“我我我,我沒想那麼多。”說到後麵已然沒了聲音。

少年許是見她這樣覺得好笑,嘴角抿著卻還是漏出一點笑意。

“你為何要救我?就不怕我是壞人?”

晏慈愣了愣,咂摸著這話回道:“沒想那麼多,再說你看著不比我大多少,估計也壞不到哪去。”

少年啞然,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少年看上去的確也不過十四五歲的模樣,在晏慈眼裏著實算不上什麼威脅。

見他被自己噎著了,晏慈笑了笑,催促著讓他吃東西。

少年原本想說不必辛苦給他送吃的,話到嘴邊還是隻說了句“多謝”。

晏慈沒在這多待,擔心萬一薩滿耶沒找她人發脾氣,隨便聊了幾句便要走。

“你明日還在這裏嗎?”

少年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

晏慈笑著彎了彎眼睛,“那我明日再來見你,對了,我叫晏慈,你可以喚我阿慈。”

少年眼光閃爍,“我……”

晏慈見他為難,好心道:“你若是為難也沒關係,我瞧你比我大,又帶著麵具,就喚你一聲麵具哥哥吧。麵具哥哥,明日見!”

說完,揮了揮手就要走。

少年望著少女遠去的身影,嘴邊呢喃著她的名字“阿慈”。

往後連著三日,晏慈都會從紮營地偷偷溜出來去見少年,直到最後一日,她即將離開這裏,她原想著多拿些吃的留給他,然後再同他好好道個別。

然而當她帶著事物到山穀時,卻再沒見到少年的身影。

她將食物放在石頭上,喚了幾聲“麵具哥哥”,卻始終無人回應。

她料想少年或許已經離開,遺憾兩人沒能好好道別。

又稍稍惱怒少年離開時不曾給自己留個信,最後還是歎了口氣,不舍地離開山穀,回到車隊裏去。

卻不巧回去的路上被薩滿耶抓個正著。

“去哪了?”薩滿耶冷著臉望向她跑來的方向問道。

晏慈俏皮地笑了笑,知道他不過是麵上凶一些,“前幾日救了隻小狐狸,要走了去給他留了些吃食。”

說著,晏慈也望向那山穀,淺淺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