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誌明輕輕閉上眼睛。
眼前浮現的卻是黑暗中林若卿的輪廓。
沒想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他想起來的人，居然是她。
他清楚地感受到身體隨著懸崖的邊緣開始往下掉，那種空洞的感覺，竟然讓他有些放鬆。也許，這是一個上天賜給他的解放的方式。
就這樣吧。
就這樣，結束吧。
腦海中還是林若卿的倩影，那一刹那，他的手忽然被抓住。
呂誌明猛地睜開眼睛，他的身子懸在半空中。
深夜靜謐得很，呂誌明能清楚地聽見林若卿淺淺的喘息聲：“抓緊我。”
“你……”呂誌明想問的是林若卿怎麼會出現，她不是已經離開了嗎？可是脫口而出的卻是：“你……是你嗎？”
她沒有作聲，隻是緊緊地抓住他的手。
是夢嗎？
聽說人死之前會有幻想。也許，他幻想到自己得救。
他的手鬆了鬆，卻被攥得更緊。
“呂誌明！！！我不準你死！！！！！！”林若卿大聲喊道。
呂誌明忽然間有了些精神，於是也牢牢地抓住林若卿的手。
“再等一會兒，再等一會兒。等一會兒雲師兄就會來幫我一起拉起你了。”林若卿說道，“我現在還拖不起你。”
“為什麼？你不是妖精嗎？妖精不是都有法力嗎？”呂誌明好奇地問道。
“我……”林若卿輕聲說道，“我出師了，自廢了七成功力。”
呂誌明又問道：“為什麼？”
林若卿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因為我不能離開你。”
空氣忽然間變得死一般的寂靜。
他們兩個就在懸崖邊保持著僵硬的姿勢。
“因為我不想離開你。”林若卿又低聲說道，“就算你我再也不會在一起，我也要守在你的身邊，在不被你發現的地方，看著你生活，看著你笑和哭，看著你老去，甚至死去。我的眼裏，隻能是你。”
又是一陣沉默。
呂誌明笑了笑：“你叫林若卿是嗎？”
“……”
呂誌明抬起頭，對她說道：“若卿，讓我重新認識你，愛上你吧。”
林若卿先是一愣，再是笑了：“好。”
話音剛落，呂誌明整個人被從懸崖邊上拉起，然後是孟雲的聲音：“好了，忙也幫了，若卿我該走了。虐死我了，早知道一來就拉起這小夥子，就不用聽你們講那麼多肉麻話。”
“謝謝雲師兄……”林若卿調皮地吐了吐舌頭。
孟雲便化作一縷青煙消失在空氣中。
林若卿還沒轉過身，便被身後的呂誌明一把抱住。他的聲音傳進她的耳朵裏：“拜托再也不要離開我了。”
林若卿低聲問道：“這句話，是對夢煙說的還是對若卿說的？”
呂誌明將她摟得更緊：“夢煙也好，若卿也好。總之，這句話，是對你說的。”
林若卿的眉頭一下子舒展開來。
“你不介意我是一個妖精了嗎？”林若卿問道。
呂誌明搖搖頭，轉而說道：“我們一起到很遠很遠的山林裏生活吧。再也不要管別的事。不管是什麼戰亂，什麼革命，我們都不要在這其中失散。我們過隻屬於我們的生活，好不好？”
林若卿笑著點點頭。
如果這是一場注定，一定是一開始便注定了他與她的相愛，注定了她幻化成人形，隻為在他的眼裏留下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