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麵對這個女人,他實在是缺乏勇氣。
似乎明白子楚,華陽太後笑容浮起。口風一轉擺起了母親的架子:“那就不滋擾大王理政了,還望王兒珍重身體。”
“太後教育的是,王兒不敢忘卻。”
子楚起身送華陽走下章台,看著華陽宛如少女的背影,那一步一搖的身姿,子楚目光平靜,呼吸如常,他的目光之中,並無什麼華陽太後窈窕背影,有的隻是代表楚國意誌,以及國內外戚力量的獠牙。
秦國內部的政治勢力是非常均衡的,楚地外戚力量、宗室老秦力量、關東赴秦力量這麼三種,相互製衡,相互競爭,對於大秦的王來說,國內靠一部商君法典,就能完成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內部團結問題。
章台下,華陽太後摸摸前來送她的趙政臉蛋,約定明日一起吃早飯後,就登上抬轎回她的深宮冷院。
趙政登上章台,對著子楚行禮後,也不言語什麼,左右踱步看一圈,對正批示公文的子楚道:“王父,章台宮小,大秦一統天下後,該修一座天下共主之宮。”
子楚聞言露笑蓋去疲倦麵容,看著趙政目光柔和:“父這一輩能滅韓魏兩國,就知足了。一統天下,隻能靠政與成蛟了。”
趙政走到子楚身旁,看一眼竹簡奏章,道:“王父,政門客王平有奇計,政想去魏都大梁。”
子楚微微皺眉:“何事?”
趙政露笑:“看看魏王魏圉,是如何猜忌他弟弟信陵君的。”
子楚抬手,搭在趙政肩上,趙政也單膝蹲在一旁,子楚望著台下兩排持戟衛士:“魏國王室是諸國笑柄,王兒去看看也是好的。父不求王兒做下什麼大事,隻望王兒以魏王兄弟為鑒,並安全歸來,莫讓父與太後擔心。”
趙政抬手壓在子楚手上,微笑著:“王父春秋鼎盛,政落入魏人之手,魏國也隻得以上賓招待。王父莫要擔憂政,隻要王父在,政行走天下,誰又敢傷?”
子楚笑容洋溢於眉眼:“王兒,比父有出息。不過太後這裏,不好說,她寵愛王兒。不過王兒決意要去,太後那裏,王兒比父說話管用。”
趙政低頭,悻悻一笑,正色道:“政在邯鄲時,聽過‘觸龍說趙太後’一事。太後愛護政,政要為國立功勳,太後若真愛護政,自不會阻撓。”
章台宮外,王平一襲半舊靛青葛袍,腰紮尺寬貂裘腰帶,左腰處懸著一枚金燦燦銅牌。他後仰倚靠著樹幹,懷裏抱著雙刃矛,右手擦拭鋒刃做檢查,不時抬頭看著東麵。
他的目光中,層層雲氣繚繞相互影響一片混亂,他卻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東西。一排排靛黑箭矢如雁行升空、布置、遊動巡哨,等待著獵物進入口中。
突然,一道熾烈的軍氣蓬勃而起直入雲霄,僅僅就那麼一瞬間,仿佛與鎮壓四維八方的天柱一般絢麗。
此刻,不僅僅是王平,凡是施展異術視界內出現這股熾烈軍氣的人,統統目中充血泛紅,受到挫傷。
軍氣爆發地,宜陽戰場。
這一戰的勝負、勝負輕重直接影響著秦軍、聯軍後續戰略變更,若是聯軍先鋒朱亥取得極大優勢,可能閉目養神的齊軍、楚軍會傾巢而出搶著吃肉。一瞬間秦軍要麵對的將由信陵君率領的三晉主力五十萬聯軍,變成信陵君率領的五國百二十萬大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