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楔子
梅花是不應該和死人的血有關的,梅花純潔丶孤傲,所以誰又喜歡用梅花的樣子做為兵器呢。
偏偏人間冷暖隻有梅花離人心更近,是的畫梅傘離人心近的時候才會有它本來的麵目。
不知近水花先發,疑是初冬雪未消。
曾被疏花斷客魂。
雖然江湖上沒有人真正見過畫梅傘,但是這是芷蘭的武器是沒人不知道的。
沒有人見過芷蘭。當然是活著的人。那他們是怎麼知道的?
從來沒有人否認過芷蘭和畫梅傘的存在,甚至有人說芷蘭是神!
這是口口相傳的十年前的夜晚:
十年前華山之巔,數十江湖豪傑無一生還,這些所謂豪傑都象征著名譽,財富,當然還有窮人的血。
而華山隻留下了一首詩:
芷香八千卷,
蘭秀索魂命。
畫幕匡正義,
梅出天下清。
對了。那天隻有一個人看到有人下山,有一把白傘,在中午撐著竟然透出了刺骨的寒冷。
梅花傘上有畫梅。
畫梅傘上有梅花。
於是江湖山便開始有了傳言,有人說是神,有人說芷蘭是狐仙,有人說芷蘭是煞鬼。
因為他們不願意相信世界上竟然有這麼可怕的人,尤其是那年沒在華山所而幸免的人。
可是芷蘭出現的時候,那些豪門俠客就說是煞星臨頭。
不過大多數窮人都說,芷蘭能帶給他們幸福。因為在有些人眼裏,窮人榨幹的血是窮人的本分,他們的生命根本不屬於他們自己。
花開兩朵,各表一支,還有一個故事:
在忘憂穀裏,曾經有一個來自比開馬波羅的神秘宗教,但是從來沒有活著的人從忘憂穀裏走出來。
他們的頭盔上印著的就是梅花。
他們行蹤詭異,似乎武林上並沒有有關他們太多的故事。
但是有著這麼一句話流傳下來:
如果你不想活了,忘幽穀裏可以讓你幸福地死去。
沒有人知道裏麵到底有什麼。
從來沒有人知道。還有一個傳說,忘憂穀裏住著的不是人。
“忘憂穀下,死終無別”
(一)
有人說落魄的鳳凰不如雞,可不秦尋真還不如雞。
原本生於陝西官宦之家,父母本分這樣的孩子是不應該走投無路的。可是偏偏兵荒馬亂,有時候本分也不一定是最正確的事。
他的父親慘死於非命,其實隻是為了一張紙條。
相傳朱元璋有個習慣,晚上有想起來的事總喜歡寫在紙上記載下來,說自己是笨功夫,於是他的錦衣衛就有了這樣的傳統:傳紙。
到了秦尋真這一代,恰逢朝上傳聞妖狐作祟,而秦尋真的父親偏偏這時候酒後對尋真說如今生於亂世,劉謹惑國。
他們不知道自己身邊早已有人悄悄地把這句亂世惑國“傳紙”傳了出去。
唯獨那天,他親眼看見父母的鮮血浸紅了地上的土壤。
被血光吞噬的家裏,戴著麵具的身上反射著青光的那些人一一刺破了他父親母親的心髒,他清晰地看見了母親的眼珠被修長的手指生生扣了出來,掉落在他躲身的床底。
他記得領頭的那個人的聲音,很清晰,那是他一輩子不會忘記的。
他不敢站出來,看著那顆掉在地上的眼睛,他甚至動都不敢動。
直到大火燒到了他身邊,他發狂地從家裏狂奔出去,他心底隻有一個念想:去找姑姑。
當他狂奔到姑姑家裏,地上的血比他們家的還多。
他渾身冰冷,跑到了河邊山裏,他想活下來。
他全身唯一的財產隻有一身衣服,還有幾塊散碎銀子,他不敢說話他怕被認出來。
他想起了父親說當你走頭無路時,去找一個人。
張聞慶,這是他的父親在京城的至交。
(二)
“張大人正在廂房休憩,你且先等,他等下便來見你”
秦尋真心放下了一些,總是有個落腳之地可以苟且偷生。他在園子裏閑逛了一下。
張聞慶的院子很大,他的床更大,張聞慶體態單薄,一臉的文弱氣,臥在床上,蜷縮起來絲毫看不見他三品大員的威風。
不過秦尋真很快就要為自己的判斷付出代價了。
他回到了客廳吃起了桌上的糕點。
“是你要見我嗎,少年”張聞慶問他。
秦尋真胃裏的東西險些全部吐出來。
這是那個他永遠不能忘的聲音。他突然心頭全是恐懼。
“小人自山東而來,路過貴府,想大戶人家缺長工,想來為大人做些事,可有口飯吃。”
他慶幸自己母親是山東人,能想起母親講的故事。
“哦?山東,山東哪裏。”
“山東曲阜王莊鄉人”
“你們王鄉莊村口賣鯉魚生意的張笑梅你可認識?”
“回大人,曲阜王莊鄉沒有賣鯉魚的人。”
他母親告訴他王莊鄉在山上,怎麼可能有賣鯉魚的專門來這裏。
“管家,把他留下吧”
他仔細打量了張聞慶,怎麼都看不出那股殺意。他以為瞞天過海可以保住性命了。
“小子,你為什麼撒謊”管家問他,“你的陝西口音怎麼成了山東口音?”
“大人饒命,陝西人護短,人言山東人寬厚為混一口飯吃,大人您。。”秦尋真開始胡言亂語起來
“饒命可以,你伶牙俐齒有點書生氣,那你還要做一件事。”管家轉過身去。
(三)
秦尋真開始仔細地打量起張聞慶的院子,屋瓦樓閣,亭台水榭,畫棟雕梁,管家告訴他老爺的房間絕對不許打掃。
張聞慶身板單薄卻有好幾房的姨太太,據說最年輕的是他從酒家搶來的,年紀隻有十六歲。
大官的姨太怎麼可能不美呢。
但是年輕人永遠不要相信那些長得太美的女人。
三姨太是福建人,長得明眸皓齒。
“新來的,就是你?”
秦尋真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是,主人有何吩咐。”
“沒什麼,問問罷了。”三姨太眉毛一挑,嘴唇的朱紅色顯得更加誘人,“我叫俞梓璐,今年十六。我看你和我年紀相仿就來問你。”
秦尋真聽著俞梓欣的琴聲,便覺得有些奇怪。
其實這首春江花月夜的每個細節都被她重新編排了手法,這絕對是經過常年的訓練才能達到的,而且需要一個超級大腦才能計算得出來,這不是一個十六歲出身寒門的婢女能擁有的。
日色漸漸西落,如果沒有聽到這琴聲,秦尋真應該早已準備休息。
但是今天他沒有。
他不能問她,因為問了她,她也不會說。
他給老爺泡好了金銀花的茶,就回到了房間裏。
“你叫什麼名字”俞梓欣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身後,笑盈盈得,任何一個男人見了她的樣子都不會撒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