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讚心裏鬱悶不樂,但在部下麵前也無法表露。
呼延灼由人照顧著,還在後營酣睡。這時讓人把蕭近喚出來與吳漢良見禮。
蕭近與吳漢良。
這二人日後是呼延灼帳下有名的哼哈二將。一個搖鵝毛扇,一個拿著紅棍。狼狽為奸,肆意妄為,趟平京都黑白兩道。今日初次見麵,竟都有惺惺相惜之念。不約而同在心中暗歎:這世上咋有長得這麼猥瑣的人。
伯讚悶聲吩咐蕭近:“老三,這位吳先生已經把文章給念出了,你跟著他好好學,明天過堂,別說差了。”
蕭近點頭,向著吳漢良作禮。
待還要多吩咐幾句。
門外急匆匆跑進來一位尹鄯大帥帳下的傳令官,附在伯讚耳邊輕語。伯讚臉色大變,簡單交代手下幾句,邁步出門。
在門口轉過身來,有些落寞地看著蕭近吳漢良二人。“你們好好合計。我兒子的事,務必要處理的完滿。”這才扭頭而去。
蕭近等不明覺厲,預感好像是出了啥大事。
確實是出了大事,郡王尉繚的人頭,被人用盒子裝著,送回了討逆軍大營。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卻說,小定王領著部下二百餘騎,出了廣安城,馬不停蹄,直奔十萬大山而來。
不日就到了龍首山。
龍首山,為十萬大山南路屏障。
此時日頭偏西,群山環峙,山高蔽日。
蒼茫昏暗之中,山陵陰森森活像巨人在做著鬼臉,惡狠狠地俯視著他們,似乎會隨時暴起將其吞噬。
山間道路狹窄,林間小徑隱秘在綠樹野草的覆蓋下。四野荒蕪,除了山風刮過,無邊的落木蕭蕭和林間深處的飄渺鳥鳴,一點兒人蹤也沒有,一點兒鳥影也不見。
眾人勒馬緩行,小定王輕笑道:“這裏倒是一個用兵的好去處。”
指著前方,“翻過山,不遠處就是鬱林江,江上有座二裏橋。過了橋,再行個三五十裏,就到了羅岫莊。”
看著小天王說道:“那裏的莊主是我師叔,人應該可靠。過了山,大夥人馬疲憊,不如趕去那兒歇腳。”
小天王自然認可。
約摸過了一個時辰,眾人翻過青山。
出了山間小路,眼前豁然開朗,平整的壩子上青草如茵,一條大河蜿蜒流淌。
河水清澈,河麵倒映著青山,還有青山之頂如血的太陽。霞光把河麵染成了金色,河上架著一座彩虹樣的廊橋,廊橋這一端搭在平坦的河岸上,另一端卻像插入了石壁一樣,跟對岸的巉岩峭壁連接起來。
這處地貌,文人騷客隻會歎息山水秀麗。在知兵的行家眼裏,卻是殺人放火的絕佳之地。
小定王仔細觀察片刻,心中有了定計。
他原想著快馬加鞭,早日進入十萬大山。而後養精蓄銳,以圖再起。不過見了極好的用兵處,棄之不理,非兵家所為。
兵法有雲:“守險不守陴。”此處正相反,當是守陴不守險。蓋因此險地為敵我共有,不如占住出山要津,以實擊虛。
龍首山與鬱林江之間,有寬五裏,縱深二裏的小片開闊地,便於騎兵馳騁。龍首山山路狹小曲折,隻能供一馬行走而出。隻要在出路的口子上立一據點,二十餘善射的將士就能壓得追兵抬不起頭。
當然,既然要用兵,胃口就不能這麼小。
小定王叫過護衛長,拿出一把金柄匕首。這是和他師叔相見的信物,吩咐幾句,讓他領著五十人,保護著小天王先去莊裏聯絡。
安排餘下眾人砍木伐竹,先在小路出口兩邊搭起一人高的女牆,兩座牆相距百米。各安排二十弓箭手。
又讓人將砍下的竹子劈開,編成豬籠。豬籠是廣南地區常見之物,與竹簍相似,隻是編織時竹條縱橫稀疏,留有較大網格。編成長條狀,大小可容一人。地方土司判人重罪,刑罰之一就是浸豬籠。
編了數十個,讓人挖坑,淺淺地埋了。
忙了半天,山裏的偵查哨發來信息,敵部先鋒,已進了龍首山。
問清楚大致人數,哈哈大笑。
留得五湖明月在,何愁無處下金鉤。且今布個口袋陣,誓要捉住甕中鱉。這一年被人壓著打,今天要好好出口惡氣。
龍騎兵擔任追擊的先鋒將領,是尉繚郡王帳下猛虎雲騎尉金光洙。
有道是:什麼樣的將軍帶什麼樣的兵。尉繚郡王打仗勇猛莽撞,但也不乏粗中有細。其人擅攻不擅守,被稱為“破竹的尉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