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5(1 / 1)

一艘卯榫精致的烏篷船不快不慢地漂在淮河淺水處,相貌酷似的武家兄弟一個搖櫓、一個掌舵,臉上都掛著無可奈何的笑。烏篷之內一個尖銳刺耳的聲音吵個不休:“苗老頭兒你快說,怎的是你來了?他又死去了哪裏,為何不肯見我……”緊接著茶壺茶碗稀裏嘩啦從裏麵飛出來,險些打中武二的頭。

苗雲楓幾近哀求地勸道:“親家小姐,您且放開老夫的胡子,老夫昨夜便已稟明,二少爺是去湘西替你捕那凡間鳳凰—白畫眉了,就是當年遊家表少爺養過的,你向他索要被拒絕,為此還哭了好幾天……哎喲……”

龍綺兒怒道:“苗老頭兒胡說八道,一隻破鳥我才不稀罕,他為何不見我一麵再去?這許久沒見他卻不肯陪我說說話,該死的小二哥,他不知道綺兒念他好辛苦嗎?嗚嗚……”聲如銀鈴,雖是哭腔卻也有幾分動聽,自淮河兩岸遠遠傳去,似乎是要吳二也聽見。

馬蹄聲終於聽不見了,吳二像隻垂死的土狗靠住一棵大樹,每一次喘息都牽引得渾身劇痛難忍,沒人知道他這幾日是如何挨下來了,更沒人知道他方才的凶險。這幾日裏他連番惡戰卻不得休整,精氣已近枯涸,偷襲朱祿那一掌他又何嚐沒受內傷。這幾日的暗中追殺,他身上多處中了暗器,有兩種是煨過毒的,雖然身邊帶著拔毒靈藥,於心脈也是大大受損,所以他將自己裹在爛泥裏,就是為了不讓對手發現他身上的傷口和血汙。

他施盡渾身解數驅散了眾爪牙,但朱祿定會誓死護佑,無路可走的薛錦娘更不會離開,而朱鼐鉉的功夫也是深不可測。便是他身體無礙,同這三人聯手一戰也萬難討到便宜,而此時的他實則已連那四個隨從也是不敵,於是他便用了誅心之計。

他手裏捧的不過是從一個土財主家偷來的古舊盒子,真正的“玄機牒”出世時便被認定是大凶之器,早已被鳳老爺鎖進祖祠的密室裏。未問世的東西往往更神秘,也更可怕,他算準薛錦娘的心思,用一個空盒子駭得她自盡。

朱祿是他最畏懼的對手,老江湖的眼裏不揉沙子,然而人老了便會多疑,尤其在受傷之後,更加不敢妄動,所以吳二用偽裝的傲氣騙過了威震江湖的乾空子。

朱鼐鉉同樣是個勁敵,但他最大的弱點在於閱曆的不足,刀頭舔血、爾虞我詐的江湖伎倆他自然不懂。而吳二曆盡千難萬險,無數次生死一線,他的身上便有著一種懾人的氣勢,這不是殺氣,卻比殺氣更令人膽寒,所以朱鼐鉉在他麵前連拔劍的勇氣也沒了。

這一仗吳二又贏了,贏得精彩,贏在他無人可及的睿智,贏在他獨步天下的身手,也贏在他鋤強扶弱的俠肝義膽。

他遠眺著西方染紅雲際的夕陽,忽然甜美一笑,淡淡地道:“綺兒,等我帶著白畫眉去迎娶你。”

本卷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