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五裏多路,秦琪和兩個人隻說了一句話,等待重新分配工作,別的什麼也沒透露。兩個人糊裏糊塗返回來,一踏進香雲寺大門,就和齊佳華走了個碰頭。
“連長,指導員,你們倆咋回事兒啊?甩耙子不幹啦,把我架到火上燒……”齊佳華很是憤怒,聲音都變了調調。
“佳華同誌,你把黨的決定,說成架到火上燒?”仲華立定腳步,死死盯著她的眼睛,說。
還大著嗓門嚷嚷的齊佳華,“咯噔”一下停了,看了看兩個人,低下頭去,不再言語。
“幹得了,好好幹。幹不了,更得好好幹,咬緊牙關,潑出老命地幹。麵對黨的決定,沒有一絲半點價錢可講,不明白嗎?”仲華繼續訓斥著說。
“佳華,我知道你不是拈輕怕重的人。麵對黨交給的擔子,不是膽怯,不是退縮,是恐怕耽誤了黨的工作,是吧?”齊佳俊拉了仲華一把,盡量把口氣放柔和了,問道。
齊佳華吐了口氣,不說話。
“沒事兒!當初,當複仇團團長,比現在的你,我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啊。大家一幫助,自己一咬牙,不是也當下來了嘛。”齊佳俊把手搭在她的肩頭,繼續勸說著。
“行啦。別跟她婆婆媽媽,掰開揉碎得說啦,當了連長,好多好多道理,都得自己去悟。我們回去……”說完,仲華拉了齊佳俊就走。
兩天以後,仲華接到命令,去縣委報道,出任縣委委員、縣群眾武裝動員委員會主任,負責全縣民兵的領導工作。
齊佳俊徹底消閑下來。
操場上摸爬滾打,戰場上浴血廝殺,平時也忙忙碌碌,總盼著得空休息一下,哪怕一小會兒呢。真的閑了下來,卻又不適應了,東屋出來,西屋進去,兩隻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真想跑縣委問問,到底要我幹什麼,早點給個準信啊!縣委就在胡杖子村駐著,又不是很遠。
實在沒事兒,趕緊幫著熊大理染軍裝吧,一千套軍裝可要染好長時間呢。
熊大理找二十多個小姑娘,在河灘上架起六口大鍋,擺二十幾個大號木盆,又栽好多根木樁,拉起長長的繩子。
板栗殼用了四條麻袋裝來的,板栗仁直接放在了區委,齊佳俊根本就沒沾手。不過,熊大理還是給她帶來一小袋板栗仁,那是他用自己剛發的津貼買的。
真正充當指導的是黃海燕,她不是像藺秀芝那樣,伸手抓一把根根草草,掂量掂量就往鍋裏投,而是借來個稱藥用的戥子,幾兩幾錢幾厘的稱了,再放進大鍋裏,更顯出一副技術大拿的風範。
頭一天晚上,剪掉扣子的衣服,就泡進了白礬水裏,現在已經用大筐抬來,放在沙灘上。
六口大鍋冒著騰騰蒸汽,冒著嗆鼻子的酸味,又投進去一把食鹽,攪勻了,濕漉漉的衣服摁進了大鍋。
齊佳俊的懷表落在了黃海燕的手上,她一邊看著表,一邊喊叫著:“一號大鍋,動作再快點,別磨磨蹭蹭的……四號,四號大鍋,把衣服摁下,不能漂在上頭……二號,二號大鍋,燒火的,火力不夠……”
齊佳俊和熊大理坐在沙灘上,看著他們幹活兒。這些活兒,兩個人都插不上手,別人也不讓他們插手。
熊大理兩眼看著藍天,忽然問道:“如果,領導上讓你去縣委工作,怎麼想?”
“縣委,去縣委,我能做什麼?根本不可能……”齊佳俊很有把握地說。
“我說的是比如,比如說讓你去坐機關……”熊大理索性躺在了沙灘上。
“領導找我談的時候,我打算這麼說,讓我在仲華手下幹吧。”齊佳俊向他身邊靠了靠,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