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朝,都城沁陽,沁江邊。
衛純站於船上,船頭擺渡的船夫就在衛純眼前,一箭斃命倒下跌入江邊淺水中,衛純遠望去,護衛她的幾百侍衛劍拔弩張,他們麵前仲羽一身灰色深衣坐於馬上,手中的弓又拉滿對著船前的趙青。
仲羽深邃的眼神並未盯著趙青,而是直視船頭的衛純,他知若讓她過江,她便再不會回來,她恨他。
“純兒,過來,我便饒過其他人。”仲羽道完,身後的閣士將衛行之等衛氏族人押上來。
衛純拳頭緊握,衛氏一脈僅剩的王叔和其家人全在此,若他們被殺害,曾經創造宣朝的衛氏一族便從此絕跡史宗,再無後傳了。
“仲羽,如今宣朝落入你手中,是我衛純愚蠢至極,竟遭枕邊人背叛,既然你要天下,那休想得到我和孩子。”
衛純憤恨,是她信錯了,姑息養奸,赫新被殺,宣朝已亡,她再無所戀。
仲羽揮手,衛行之被割脈而亡,跪在一旁的衛氏族人嚇得尖叫,男女老少皆跪求仲羽饒命,又喚衛純趕緊回來。
“你敢渡江離去,我便殺光衛氏族人。”仲羽道。
衛純輕撫微凸起的肚子,咬牙忍住眼眶中淚水,孩子,對不住你還未出生便讓你經曆王室醜惡的一麵,若有來生,但願你投胎尋常人家。
“仲羽,若衛氏族人再有損傷,我衛純發誓以身殉衛氏一族,一屍兩命。”
此刻,趙青喊道:“推船渡江,護長公主。”
幾名侍衛跳上船,護在衛純四周,沒了船夫,趙青同侍衛將船推入江中,而後遊水用手推著船前行。
江邊仲羽命令道:“進攻,保夫人毫發無損而歸。”
灰衣的易水閣閣士整齊拔出佩劍,向江邊的侍衛衝去,已至江中的衛純閉眼,幾百命侍衛毫無退路,必死無疑。
片刻鮮血便染紅了一方水域,江邊那些侍衛原準備用來渡河的船隨著紅色的江水飄搖流去。
再睜眼,衛純隻見遠處馬上的仲羽拉滿攻,她瞳孔倏然緊促,推開身邊的侍衛,卻已來不及喚出趙青的名字,隻見那箭矢直入河中推船的趙青後背。
趙青悶哼一聲,抓住船沿的手指愈加泛白,血從他背部流出,然他仍沒有停下。
“加快,莫讓長公主被俘。”趙青高呼,船上的侍衛也跳下了江,一同推船。
他們已離對岸越來越遠,仲羽的身影漸漸模糊。從江心至趙青的背,一條紅色的血流蔓延,衛純跪下握住趙青的手,趙青回以笑顏讓她安心,而後又望著前方繼續推船。
終於,靠近岸邊,衛純本欣喜,然後手中趙青的手卻慢慢離去,船在前進,而趙青沒入江水中。
衛純慌張跳下變淺的江水中,侍衛上前助她將趙青拉上了岸,然此刻趙青已冰冷無氣息。衛純抱著趙青喚他,而他閉目沉寂。
“長公主,易水閣的船已渡江。”身邊侍衛提醒。
衛純隻見前方幾艘船已發動,她拿起趙青的劍轉身砍了馬車的繩索,翻身上馬,衛純拉住韁繩轉身望了一眼江中船上的仲羽,多年前也是逃亡之際,他曾是她唯一的依靠,而如今,他成了她再度逃亡的惡魔。
駕,衛純疾馳而去。
江中仲羽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縱使再顛覆這瀾滄天下,他必定要得她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