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陽城的正中央是皇宮,源朝最尊貴的人的所在。
雕欄玉砌,金磚鋪路,楠木支柱,琉璃瓦頂,奇珍異寶,龍涎香蕩。
紫鑾殿,重重蛟幕掩蓋了最深處的六尺寬沉香木闊床,懸了蛟綃床帳,帳上遍繡灑珠銀線海棠花,榻上鋪了軟綢錦被,置了軟香枕。
“關京”身著明黃繡飛龍在天的寢衣,鬆鬆垮垮的,露出了好看的鎖骨,養尊處優而來的白嫩皮膚。他半倚在床上,把玩著珍珠耳環。
南宮銳穿了一身暗色的四品帶刀侍衛服,站在床前,等著那個男人的吩咐。這個寢殿裏麵安靜的嚇人。
“柳月,是她的名字,對吧?”“關京”或者說是上官璟終於打破了這“安靜”。
“微臣查到,她的名字是施依夢。”南宮銳回答。
“依靜……”上官璟輕輕的吐出這兩字,好像怕不小心嚇到什麼一樣。
南宮銳恭敬的低著頭,不直視上官璟,卻感覺到了一種壓抑的思念。如果這裏站的不是南宮銳,估計什麼也感覺不到。
小時,他是他的伴童,後來是唯一的朋友,現在是唯一放心的臣子,連他最愛的女人都沒有能得到的信任,他給了他。他偶爾不小心泄露出的悲傷,讓他心疼。
他不想再看他自苦下去。
“陛下,微臣有一計,讓她名正言順的進宮,成為我朝尊貴的皇後。”南宮銳說道,但是聲音裏麵有了一絲苦澀。
上官璟沒有注意到南宮銳不對,“銳,你說是誰將施依夢送到景逸房的?”
“微臣不知。”南宮銳恭敬答道,“但是微臣知道,這個人想要引出陛下。”
上官璟沉思半餉,然後冷冷一笑,“真是個膽大的人。”
溯雪閣施依夢房。
距離被拐到青樓去的事情已經過了兩天了。
施依夢坐在自己的床上養傷,這兩日上官軒的照顧算是細心到施依夢驚訝了——完全沒想過這個披著羊皮的狼會對自己這樣啊!
施依夢有些沾沾自喜,便有意無意的刁難一下上官軒,不過也不過分,所以上官軒也沒說什麼。兩三次過後施依夢也就沒有再弄這些了,和上官軒關係也親近了不少。
柳沫瑤已經連續兩天呆在施依夢房間裏照顧她了,隻為了能見一見上官軒,即便是也說不上兩句話。
“沫瑤,你就好好照顧依夢吧。”上官軒這天照例來看看施依夢。
施依夢癟了癟嘴。她什麼時候和他好到可以隻叫名了?
柳沫瑤眼中暗了暗,“是。”
“對了。”上官軒突然想到了什麼,“沫瑤,當天幫你,將你的簪子送到我這裏來求救的是誰?”
柳沫瑤和施依夢都有些詫異。柳沫瑤怔楞的回答,“我的簪子?不是耳環麼?”
“你確定?”上官軒從廣袖中摸出一隻白玉簪子。
柳沫瑤盯著簪子,回憶了一下,依稀記得好像進了景逸房就沒有再看見這隻簪子,她當時並沒有注意到這點小事。
“這是誰送到王府的?”施依夢開口問道。
“一個小孩。”上官軒回答。
施依夢和柳沫瑤兩人對視一眼,兩人眼中皆有詫異。施依夢有點怒氣的說道,“那個關京根本沒有幫我們!”
柳沫瑤沉思後道,“當時不過一炷香時間,王爺就來了。可能是小孩發現我們被拐賣,所以帶著我遺落的簪子來到王府求救吧。”
“可能是這樣。”上官軒點頭,然後對施依夢說道,“今日好好休息,我先走了。”話罷,便出了房間,回了書房。
柳沫瑤有些疑惑。她完全感覺到這件事情沒那沒簡單。那個小孩子就算是撿到了簪子,也頂多是到官府報案,怎麼可能知道到燕王府。倒是上官軒瞞著這些,有些古怪。
一進書房門,便看見白英奇站立在書桌前,等待他。
上官軒繞到書桌後麵坐下,臉上嚴肅了幾分,也透露出些許不快。
“屬下查到,將簪子給那個小孩的,是個佩劍的男人,穿的黑色衣服,衣服材質很好,但看上去就是個隨從。”白英奇說道,“應該是大戶人家的。”
“不僅僅是大戶人家。”上官軒說道,“你下去吧。”
“是。”白英奇用眼角餘光掃了上官軒一眼,但完全沒有看出上官軒的心情,那個男人的想法,柳沫瑤尚可猜到一些,他卻永遠都猜不到半分。
其實上官軒現在心裏很亂,因為他走錯了一步棋。
他同意施依夢出門的原因,是想要將那個簡直就是鬼魅的施依靜勾出來,一路上都派了高手護衛,但卻沒想到這個高手竟然會被人給弄昏,然後便是施依夢和柳沫瑤被送去了景逸房……
而那個從施依夢口中聽到的“關京”,又會是誰?這件事情究竟是誰做的?
上官軒覺得很頭疼,現在,他的處境十分的被動,他甚至不知道這個人究竟是在針對施依夢還是柳沫瑤,或者是兩個人都納入了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