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恩和跟著王希回到浙江的這一天,出了火車站天都是昏黃的,傍晚的太陽掛在地平線上麵,搖搖欲墜的,有一種垂死掙紮的意味,她緊了緊身上披著的風衣,王希拉著行李箱緊張的摟住她肩膀,“冷麼?”
她仰起頭笑著,“不冷,我在北方呆慣了,其實南城比北方暖和得多,不知道今天怎麼這麼冷。”
王希摘下自己的圍巾給席恩和圍上,白色的嗬氣在眼前鋪天蓋地的繚繞開來,席恩和莫名覺得特別心安,她笑著注視著王希,他長得真好看,清秀的眼眸,幽邃的目光,濃黑的眉毛還有挺拔的鼻梁,席恩和覺得自己特別幸運,每一段寂寞傷感的旅程都所幸能得到同行的知己,而王希對她而言已不僅僅是一個知己,更是救了她在海底掙紮的恩人,帶著她露出海麵呼吸,求得了新生。
“我給你爸媽買的東西,他們能喜歡麼?”
席恩和站在小區門口,忽然緊張的停下腳步,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買的大包小包,各種營養品還有煙酒,她總共才三千塊錢,全都搭進去了,如果不是離開A城時王希給小草和金奎媽留下了一萬的生活費並承諾以後每個月都給他們打過去三千元,那麼也許席恩和都不敢冒然把酒吧的工作辭了。
她沒告訴金奎自己做陪酒女,她知道男人都是如此,可以接受一個有過婚史生過孩子的女人,畢竟時間陰差陽錯是他主宰不了的,但就是無法接受一個在煙花之地的女人,他覺得那是對自尊的褻瀆和對顏麵的侮辱,一個自尊自愛的女人不可能任由自己墮落風塵,但是席恩和也覺得不公平,他們看到的是表麵的膚淺,卻怎麼忘記了一個女人在世間生活的艱辛和委屈呢。
“喜歡,我能把女朋友帶回來他們就高興,你知道我這三十三年怎麼過來的麼,從我大學畢業開始到現在,我每天都能接到我媽逼婚的電話,所以我才跟他們分開住的,其實從我公司到家,開車的話也就一個小時,比我現在的租房都近。”
席恩和稍稍鬆了口氣,其實她清楚,王希不過就是安慰自己,他握著自己的手時掌心的熱汗席恩和分明感覺到了,自己的身份太特殊了,一個犯人的妻子,一個還帶著女兒和婆婆的女人,如果席恩和自己有個兒子選擇了這樣的女人帶回家,也許她都會瘋的。
果不其然,席恩和的顧慮真的成真了,當王希向他爸媽表明了自己要和席恩和結婚並願意贍養她的婆婆和女兒時,他的母親幾乎瘋了一樣,席恩和看到了,如果不是王希的父親在桌子底下死死按住她的手,或許他媽都會站起來甩自己一個嘴巴。
狐狸精。
這是席恩和在苦笑中唯一能想到的他母親眼裏的自己的形象。
王希一家和席恩和一起陷入了無邊無際的沉默中,那種寂靜的氣氛讓席恩和特別害怕,如同等待宣判的死刑犯人一樣,命運掌握在一念之差,左邊是天堂,右邊就成了地獄。
“我沒想到,希兒,你真讓我大失所望,你作為律師,我以為你的心智要比同齡人成熟得多,你已經三十三歲了,還能玩兒幾年,你現在選擇的對象,應該是能陪你走過一生的可以結婚女人,而不是你一時興起選擇的玩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