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的確令聽者很是意外。他們派陳子霂出去探聽淩天的合作,也不過是前天和昨天的事情,年微嵐竟麵不改色地將隻有他們幾個人知道的情報說出口,當真是把沒做過多少虧心事的沈雲悠嚇出一身冷汗。
歐向陽麵上波瀾不驚,心底也納悶得很,同時從年微嵐的身上感受到流露出的幾絲危機感。年微嵐用自信的眼神盯著他,像是等待著他的承認。許久,歐向陽點了頭,“不錯,不知道您是否方便透露消息從何處得知?”
“這也不難,你們找偵探排憂解難,我手下恰好也有那麼幾個能管事的。”女人淡淡地陳述著,像是在說一件太陽從東邊升起般理所當然的事情。顯然,年微嵐私下也並不像看上去那般,甘心做一個圈禁在廳堂內的全職太太,她暗中也有著屬於自己的情報網,隻是不到關鍵時刻決不輕易示人罷了。
看來現在,就是她眼中的那個關鍵時刻。歐向陽的態度更加嚴肅起來,對這個低估了的對手嚴陣以待,不露縫隙,“那您今天來找我的原因,大概也沒那麼簡單?”
抬眼看看他明顯繃緊的神經,年微嵐笑著安慰道,“安心,向陽,別把我當成要想辦法對付的外人。我並不會阻撓你們的行動,想必你們也已經調查出來,從娛樂媒體上下手根本是無用功,淩天加上東娛的實力已經把輿論入口封得嚴嚴實實。”
連他們放棄了這條路線的計劃也調查得出來,她手下的這個情報網果真不簡單。歐向陽暗自嗟歎,向年微嵐辯駁道,“話雖如此,但輿論如何隻不過是些細枝末節。歐心悅陷害的證據已經確切地擺在我手上,您總不可能遣人來毀掉這份證據吧?”
年微嵐笑著搖了搖頭,“你別說,要是換成其他重要的事情,或許我真的會這麼幹。但是我剛才講過了,我是真心地不希望你因為心悅所做出的錯事而付出不該有的代價,對你們倆之間的爭鬥,現在我倒願意看你技高一籌。”
歐向陽亦聳聳肩跟著她笑,她這玩笑開得容易,但他為防止有人盯上他的證據,早就將它們分成幾個附件藏在了不同的地方,就算其中一個被人偷去或銷毀,也不可能全部找出剩下的幾份來。既然年微嵐說出不會下黑手毀掉證據的承諾來,這個問題倒也不必擔心了。
“所以,您讓我知道這些,是想要達到什麼樣的目的呢?”歐向陽試探著向繼母提問,對這個問題他也做不到能百分之百地預測出來。
“我剛才說過了,別把我當成敵人。我所付出的努力隻是為了心悅,當然也有向陽你。”眼神轉化成一種愛憐的神色,在空氣中輕柔地撫向歐向陽。這也是她心愛男人的後代,所謂愛屋及烏,隻要歐向陽不會威脅到她們母女兩個的利益,年微嵐相信自己是永遠不會對他出手的。
年微嵐繼續她的言辭,緩緩向歐向陽勸解,“如今你們也該了解到,想擴大這件事的社會影響是不可能的,手中掌握的證據,也隻夠你父親認清事實而已。我不反對你讓他看到真相,但也請你僅限於此吧?回到東娛做你該做的事情,阿姨歡迎,就不要再進一步擴大對心悅的消極影響了吧?”
講來講去,最後還是落在歐心悅的利益上。這個歐向陽自然也明白,不會感覺奇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何況是一個愛女如命的母親。年微嵐也是真的替他考慮過很多,否則就該直接將她探聽到的情報統統告知歐心悅,更不該來找他商量。
自歐向陽離開之後,初出茅廬的歐心悅沒有那麼多從商的經驗,歐氏集團的很多工作又重新落在歐父肩上。這個已近耳順之年的壯年男人已經金盆洗手有一段時間,公司的大小事宜全權交給兒子負責,自己隻做一做大事的決斷而已。如今事無巨細全擔在他一人肩上,實在是有些喘不過氣來。隻這一個月,年微嵐注意到丈夫的頭發明顯又花白了不少。
能讓歐向陽拿回他的位置,能讓心悅從泥潭中拔出來,又可以減輕歐父的不少負擔,這樣一箭三雕的美事,何樂而不為呢。隻要歐向陽願意不再往下追究,年微嵐更願意幫助他坐回到歐氏總裁的位置上,這不光是為他,更多的是為了她的丈夫和女兒啊。
誒?客廳裏半天沒有再傳出聲音,沈雲悠等得發急,蹲在門後嘶嘶地吸涼起,不知道最後歐向陽會怎樣回應。從她的角度來看,隻要歐向陽能順利地將過往的誤會解釋清楚,歐心悅下場如何並不那麼重要,她也不忍看曾經的密友被逼到走投無路。